杨煊觉得心底的那股焦躁变了调,掺进了一些别的,但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嗯。”他不冷不淡地说,仍旧没回头。
“哥,”汤君赫又叫了一声,赶在杨煊走出去之前,他怯怯地出了声,“我不想跟他们睡一个帐篷。”还有半句“我能不能跟你睡一起”,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这一次,杨煊连一声“嗯”都没留给他。
出了帐篷,杨煊点了一支烟抽起来,然后朝烤架的方向走过去。
各种串剩的不多了,杨煊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跟其他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杨煊又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火灭下去之后,他出声问:“帐篷还多么?”
“多吧,我看那边还有几顶呢。”王兴淳朝一侧抬了抬下巴。
“那今晚,”杨煊把一个用过的锡纸盘拖过来,磕了磕烟灰说,“我不跟你们睡了。”
“啊?怎么了?”王兴淳惊讶道。
冯博也从眼前的牌局中回头:“为什么啊?”
杨煊坐在地上,后背倚着树干,起先没说话,只是微仰着下巴一口又一口地抽烟,过了半晌才平淡道:“没什么。”
第四十章
不远处的女生凑成了一圈,正一起唱着twins的情歌,唱完了《莫斯科没有眼泪》又唱《恋爱大过天》。
汤君赫一个人待在帐篷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看着篷顶天窗中透出的一小块星空,心里五味杂陈。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哥哥杨煊是不是讨厌他。如果讨厌的话,那他为什么又要从山顶把他背下来,还帮他清理伤口呢?如果不讨厌的话,那他为什么又总是对着自己显露出不耐烦的情绪?难道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生理上的血缘关系,因为他要尽到兄长的义务,或是因为他要完成出门前杨成川的嘱托吗?
其实他刚刚跟杨煊撒了谎,磕破的地方不止额头、胳膊肘以及脚踝,腿上和背上也有不少擦伤,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疼,只要一动,就忍不住疼得皱眉――可是他不敢让杨煊知道,因为害怕杨煊会觉得他是一个大麻烦。
迷迷糊糊地,汤君赫睡着了,睡得不甚踏实,小时候和现在的场景在他梦中交错出现,到最后,他居然又梦到了周林,梦里周林没死,只是躲了起来,无孔不入地试图接近他,那种目光变本加厉地又回到他身上。
他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胸口急促地起伏,一睁眼,正和面前杨煊的目光对上。杨煊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时正看着他,目光毫无温度,却让他很快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