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黎越看着江朝朝的眼神逐渐变得幽远,他想起了昔日和姐姐姐夫在澶州生活的时光。

虽然隐姓埋名,偶尔还需提心吊胆,却让他最为怀念。

可惜,那时的他,太过弱小,身份又让朝堂上那位忌惮。旁人想要护住他,只得舍弃自己的性命。

如果可以交换,他愿舍弃他目前所拥有的全部,他愿只是一个山野村夫,只要能换回姐姐和姐夫的性命。

俶尔,轻风拂过,车帘随风摇摆,垂穗打到了他的手背。

同时,鼻腔一酸,一颗晶莹圆润的泪珠落下,隐入明黄衣衫,不见踪迹,谁也没有看见。

黎越的思绪从往昔的回忆中剥离,余光瞥见身侧上官清霜的几缕乌黑发丝被这阵风吹得凌乱的散落在肩头,攥着车帘的手缓缓放下,江朝朝半点都没有被风吹到。

黎越的视线从马车上转移到了上官清霜身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畔又传来一阵嘈杂且急促的脚步声。

抬眸望去,杨茂匆匆走来。

黎越和上官清霜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发觉了对方和自己做了一样的动作后,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又因为杨茂越走越近,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但双方能够准确地猜测出对方之所以会松一口气的原由。

黎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终于能够从杨茂的口中得知事态的全貌。

上官清霜则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何时被皇上诘问,更不用担心因为‘说错一些话’而被迁怒。尽管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迁怒于她。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落日熔金,层层碧瓦都被渡上金色的光芒,耀眼又夺目。

很快,夕阳被高大且厚重的宫墙挡住,暮色四合,偌大的天地逐渐变得昏暗,宫内各处的殿宇也逐渐亮起灯火。

繁宁殿内,更是灯火通明。

繁宁殿与繁花似锦、香气沁人的御花园仅一墙之隔,但此时此刻,主殿及侧殿内都泛着一阵浓郁且难闻的药香。

昏睡了三日的江朝朝,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醒过来的。

浓郁的药香已经完全压过了花草的自然清香,混着压制药味的熏香顺着呼吸直冲重灌入鼻腔。

江朝朝不由得蹙起了眉。

随即,眼睫微微颤动,她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甫一睁开眼睛,架子床上的凤纹雕花和悬在架子床上的层层锦帐映入眼帘。陌生的房间环境,让江朝朝的头脑一瞬变得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她只是感觉,这一觉睡很舒服,没有做梦,只是沉睡。

脑袋微微转动,纱帐之外,两道朦胧的人影在晃动。

直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对话声,她的思绪逐渐回笼。

“上官大夫,我来吧。”上官清霜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浣珠连忙迎上去。

江朝朝昏睡的这段时间,除了第一次,是上官清霜和浣珠一起帮忙灌药进去。后面几次,浣珠学会了技巧,一个人就能把药喂进去。

“小心,有点烫。”上官清霜把汤药递到浣珠手里,低声嘱咐道。

“好。”浣珠点头应下,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准备等放凉一些,再喂给江朝朝喝。

上官清霜把背在肩膀上的药箱一同放在桌案上,一边翻找着待会儿把脉会用到的柔软腕枕,一边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样?睡得可还安稳?”

浣珠三两步绕到她身边,无论是神色,还是说话的语气,满是踌躇和不安。

“睡得倒是安稳,可怎么迟迟未醒?都已经昏睡三日了。”

这三日,上官清霜一直在繁宁殿看顾江朝朝,不曾离开半步。

浣珠已经和她混得很熟悉了,心里更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