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女儿有分寸。”

说完,江唯下了马车。

孙芳菲将还倒在车厢里的江锐扶起,一边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一边用手指挑起车帘一角,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姚嬷嬷惯来有眼力,见出来的是江唯,而不是孙芳菲,再联想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俊美公子,她一下子弄清楚了事情的关键。

趁往来的行人把注意力都放魏云澜和掀帘而出的江唯身上,姚嬷嬷用手指头捅了一下车夫的肩膀,车夫连忙搬来车凳,姚嬷嬷也恭顺走上前,把江唯从马车上扶下,问:“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夫人呢?”

“锐儿不小心撞到了胳膊,母亲正在照看,脱不开身,只好让我出来。”江唯连嗓音都可以收敛了些,她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自己会抛头露面。

果然,她一说话,无论围在马车周围看热闹的行人,还是魏云澜,全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江唯不知道为什么,在和姚嬷嬷说话的*过程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以往江朝朝在张和面前的状态。

或许,男人都是下贱的。

明明张和只要不主动闹出动静,就算他和江朝朝处在同一个地方,江朝朝的视线从来不会主动落到张和身上。

可偏偏,他心里装的、眼里看的,全是江朝朝。而她整日巴巴地望着他,他却连与她交谈的兴致都没有。

于是,在和姚嬷嬷对话的过程中,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连余光都不曾落到他身上。直到她与姚嬷嬷的对话结束,她才转过身,看向男子,以及他身后的一地凌乱。

而男人,自她从马车出来后,视线就不曾从她的身上挪开。当然,这是后来姚嬷嬷告诉她的。

他原本提在手里的点心,掉在了地上。油纸破损,他倒地时,胳膊又刚好压在上面,袖口上沾染了一片污渍。

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并非是落魄。

就算是不看他的脸,单是他头上顶着的玉冠和他身上穿的那身绣着精美暗纹的月白色的锦衣,也和落魄扯不上边。

他垂眸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懊悔神色,更是让江唯笃定,他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公子,你还好吗?可有伤到了哪里?”

“无碍,只是可惜了这两包点心。”

江唯朝着他走了两步,视线落在他脏污的袖口上,犹豫一瞬,把捏在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说:“先擦一下吧。”

男人道了谢,伸手接过帕子,专注擦拭起袖口。

“实在对不住,是我们赶路太着急了,没注意到行人,这才酿成大祸。”江唯停顿了一瞬,又说:“摔倒不是小事,你还是去医馆看看比较稳妥。如果后面几天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及时就医的好。”

“至于诊费”说到这儿,江唯面露迟疑。

男人正要开口,却又被她打断:“我们出门在外,带在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况且还没有到目的地,恐不能给你留下。不过,新任大理寺少卿江宗文乃是家父,改日你可凭你手里的那方帕子到我们府中来,”

说到这,江唯又指了指他身后那片狼藉,说:“包括地上那些点心的钱,也一道赔给你。”

听她自报完家门,男人神色微愣。随即冲她拱了拱手,眸子里也有了一丝暖意。

“原来小姐是江伯父的女儿。”

“在下魏云澜。”

“公子莫非认识我爹爹?”这下,轮到江唯发愣了,但她没有错过人群之中的窃窃私语。

“魏云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莫非是魏首辅的儿子?”

“魏首辅已经死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