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真的把他弄哭了。
她真的感觉肩膀那出的里衣被一阵灼热打湿了。
他安静抱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漠北一行,虽是今日才做的决定,却不是为了躲你,而是在宫宴之前就决定好的。”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同你开口说这件事,并不是刻意隐瞒你。”
“惊鸿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也被他给吓哭了,呜咽着,转过身,脑袋埋入他的胸口,眼泪悉数抹在他的衣服上。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说:“阿朝,莫哭。你身体弱,不能一直光脚,去床上,好不好?”
江朝朝:“你抱我。”
“好。”
褚羡应下,弯腰抱起她,将她送回帐内,却没立即松手,指腹重重压过她的眉毛,眼睛,嘴巴。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习武,很是粗糙。
所到之处,遍布刮痕。
“阿朝,你听我说。此行漠北,约摸一年的时间。若一年后,你的心意仍然没有变,那等我回来,我们二人就成婚。
若你中途改变了心意”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了话音,捻着她肌骨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
她实在好奇,忍不住问:“若我中途改变了心意,你待如何?”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轻似一片羽毛自心头飘过。
“若你中途改变了心意,就给我修书一封。我就当从没听你说过过往那些话,往后只做你的叔父,久居漠北,此生不再回京。”
江朝朝眼睛忽然有点酸,“惊鸿哥哥,我单单是听你说这些话,就难过的不得了。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不等他开口,她又问:“可是,惊鸿哥哥。若我当真移情别恋,你真的就再也不回京城了吗?那万一我看上的人,是个坏蛋呢。他欺负我怎么办?”
褚羡的胸口又是一阵起伏。
他竟不敢去想,她所描绘的那个场面。
半晌,他才开口,说:“他若是欺负你,你仍可给我去信。我会杀了他,再把你抢回漠北。
再像你今日对我这般,囚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找到,再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江朝朝不满他的回答,“那你为何不能在我刚刚移情别恋时,就把我从旁人手上抢过来。”
结果,他仍摇头。
“阿朝,我不能。”
“我不能因为你对我一时的欢喜,就禁锢你一生。我没有权力这么做,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这么做。”
“若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所托非人呢。”就像上一世,她执意嫁给魏云澜那样。
她太过偏执于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双眼微红,嗓音都夹杂着哭腔。
“阿朝,你怎么了?”
听到他关切的话语,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顺着眼尾,打湿锦被。
“惊鸿哥哥,我害怕。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梦醒,她还是死了。直到死,她都是魏家妇,而他只能抱回她的尸体。
褚羡的神色也变得无比郑重,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说要去漠北才吓到了她。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眼前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只能俯下身,将她的眼泪一一吞下。
苦涩、咸湿的味道,从口腔一直弥漫到心口。
“不怕,我在呢。”声音含糊,却异常温柔。
“阿朝,不怕。”
……
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惊鸿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