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很感激,也很珍惜自己收到的每一份好意。所以她学习特别用功,就是为了不辜负自己和愿意对她好的人。
而伴随着逐渐变多的书信来往,她渐渐开始了解更多关于俞春江的事情。
比如她和丈夫都在T大任职。
大概是那时候起,何皎皎萌生出了要考T大的决心。而幸运的是,她做到了。
“但俞春江在你入读T大前的那个春天就已经因病离世了。”警员接过她的话说道。
何皎皎轻轻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也是在得知她的死讯时才知道,她早在最初捐助我的时候就已经身患癌症。”
虽然她一直都在努力把亲生父亲嘴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当成放屁。但当相同的命运总是反复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何皎皎到底还是动摇了。
面对俞春江的离世,她竟然真的有些无从而来的自责,就好似确实是所有对她好的人,都会被她克死了对方,没有好下场。
原本她拼了命地学习,考上了T大的生物工程,就是想要通过自身的能力去攻克疾病带来的痛苦,从母亲自杀的阴影中逃离。可俞春江的死,毫无预兆地击碎了她的信念。
从那时起,何皎皎变了很多。
她不再寡言,而是变得健谈,想在自己死之前,在身边任何一个她在意的人离开前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不留遗憾。
她也开始相信玄学,觉得或许这些毫无科学根据的是自有一套自己的道理。至少比起冰冷的一句「无法治愈」,神似乎还能带来一丝微薄的希望。
“你第一次见到刘岚清是什么时候?”警员问。
“大一报道那天,他特意到火车站接我了。”何皎皎回答道。
这个男人独自站在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看上去异常疲倦憔悴,两鬓的白发使他看起来比真实的岁数还要更苍老些,想来那时的刘岚清也刚经历了丧妻之痛,还无法完全从妻子离世的伤痛中挣脱出来。
但他依旧用何皎皎从未在父亲那里得到过的关心语气,说:“一路上累了吧?到学校后先放行李,然后我带你去吃饭,可以吗?”
这只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话。或许刘岚清说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不过当是一句普通的接风洗尘式的关心,但何皎皎听了却很想哭。
那之后,刘岚清在她的心里就变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像是老师,像是忘年交,又像是父亲。
她难过又不知道找谁倾诉时,就会去找刘岚清。
有时候何皎皎也很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对方做研究,可刘岚清每次都会认真地倾听并安慰她。
他劝她,大好青春年华,不必总是陷在过去,也不要总顾着埋头钻研书本。她应该多交点朋友,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去谈个对象,去爱爱别人。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追你俞阿姨。我就想着,我这辈子非她不可。”那大概是俞春江离世后的一年半后,刘岚清第一次主动提起已故妻子。
他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怀恋,也有一丝落寞。
当时的何皎皎很意外,紧接着就感到欣慰。她觉得刘岚清是终于开始放下,慢慢从妻子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那之后刘岚清确实变得健谈了一些,开始跟何皎皎聊聊自己的研究,偶尔也会聊生活琐事。
何皎皎向来很乐意去听。她觉得他们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是具有共通性的,同样都被疾病和死亡缠绕,同样孤独无助地活着。
不过何皎皎很快就发现,这种状态刘岚清没有维持多久。
“警官,你知道吗?后来我发现,这世上最恐惧死亡的不是死者本身,而是那些深爱着死者的人。”何皎皎说道。
舒乔站在与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