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还亲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态度之亲切,一点也看不出“黑寡妇”的模样了。铁手一扬眉,没有接这盏茶,道:“赔罪就不必了,夫人不妨有话直说,如何?”芳月夫人微微一笑,道:“二爷何必这样警惕,妾身又不是敌人,况且不过是一杯清茶罢了,莫非二爷还怕妾身下毒不成?”她的衣衫华丽,长裙上绣着一枝盛放的牡丹,花瓣上点缀的露珠竟是一颗颗珍珠。铁手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在暗中打量了一下四周,道:“是不是敌人,可不好说。”他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世上罕见的奇珍,烛台上的光线十分明亮,竟然是一颗又一颗夜明珠,代替了烛火,散发出光芒。芳月夫人并不在意,从容道:“有的时候,敌人反而比自己人可信的多不是么?”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只信封,放在铁手面前的小桌上,弯眸一笑,道:“这是妾身的诚意,请二爷过目……您看,这样东西是不是比银子值钱的多?”铁手伸手打开,目光一凝。这竟是一份供词。一份按了血手印,指控崇州知府搜刮金银、买卖军需的供词,而且牵涉甚广,若是把上面的官员一一定罪,几乎可以令蔡京与傅宗书一党伤筋动骨。芳月夫人抚了一下鬓发,柔声道:“这个人是崇州上一任通判,不过现在么,只是一个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她笑了起来,道:“妾身收留了他一段时日,可一个女人家,为了名声不好让其久留,不知神侯府是否有这可怜人的去处?”铁手道:“自然是有。”他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这不代表全然的信任,可至少也是一个接受示好的暗示。芳月夫人嫣然一笑,道:“有一只名贵的鸟儿,不慎把巢穴建在了朽木之上,旁边还有一条毒蛇在虎视眈眈,不知天上的鹰隼是否可以仁慈的相助,让它脱离险境呢?”铁手淡淡的道:“这只鸟儿和毒蛇一起分食行人的血肉,日久天长,也学来了毒蛇的做派,鹰隼去救它,恐会被反咬一口。”一个掌控一州经济的女人,可决不是什么无助的鸟儿,倘若谁信了这一段话,对她怜爱有加,那么这人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芳月夫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只试探了一句,就已确定了一件事,决不能用对待其他男人的办法来对付铁手。这个男人太过正直,眼中只有对错,不分男女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再好不过。
铁手又一次说:“夫人不妨有话直说。”他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尤其是和敌人,尤其是一个态度不明的敌人打什么乱七八糟的机锋,浪费时间,也浪费心情。于是,芳月夫人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锋利的气势,陈述一样,不疾不徐道:“我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女人,一手建立起天下闻名的商会,她的手段与谋略可想而知,可谁见了芳月夫人,都像是见到了一块好啃的肥肉。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男人的城府、心机会令人害怕,而女人女人迟早要嫁人生子,以夫为天,她的手段、她的谋略,在男人的眼中不值一提。“你看,男人就是这样的贱东西,天塌了十一回,也吓不住想一步登天的蠢物。”芳月夫人在心中这样说,可现在有求于人,她只是冷笑了一声,道:“蔡京与傅宗书又如何?也不过是两个目光短浅之辈。”常人言:官商勾结。可见二者一向牢不可分,官员用银子的地方多,可一个月的俸禄就那么一点,银子从哪里来?商人被人为难,权利从哪里来?芳月夫人搭上蔡京一党,送了无数银子过去,可她是个女人短短三年,蔡京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商会上!她端起一杯茶,从容的吹了一吹,意有所指的道:“商人和女人一样,是需要大树的菟丝花,至于树是谁,花是不在意的。”所以,芳月夫人把人皮画送到了汴京。铁手面不改色,扬眉一笑,道:“看来夫人为了引我来崇州,还真是大费周章。”芳月夫人笑而不语。她不想引人耳目,只能如此行事,况且薛邵龙已回到了崇州,江西四盗与步不平这样的乌合之众,甚至不用铁手亲自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