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被孤寂堵塞的内心，在看清楼下撑伞站立的女人时，消得干干净净，只有狂喜。

唐砚宁远远的就看到了周聿安的车，指腹扣紧伞柄，呼出的气一团一团的。

天寒地冻的，男人就穿着件铁灰色衬衣下车了，连伞都没有撑，走得很急，似怕她等久了。

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周总，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么冷，怎么站这里啊？”

雪落在他俊逸的眉眼上，好看极了。

唐砚宁得抬好高的头才能看他：“今天除夕，我包了饺子，要不要一起过年？”

他眼里含笑，不说话都能知道他的回答。

饺子是下午唐砚宁亲手包的，细数起来，这是她和周聿安过的第三个年。

吃完饭，是周聿安洗碗的。

其实是备有洗碗机的，但是他就喜欢亲手来做这些事情，有种跟唐砚宁老夫老妻的烟火感觉。

唐砚宁看着厨房男人的背影发呆，偷偷拍了张照片。

离零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坐在阳台小酌，安安静静地等着。

唐砚宁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好的坏的都有，谈及离世多年的父母时，她脸上早已没了悲痛，只有平静的接纳。

床头柜的抑郁药开始减少，手臂上也没了新疤。

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她走过来了。

“我在十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

周聿安抿了口酒，这是他主动谈起一切的事情，那些被藏于心口的秘密，总有破土的一天。

第49章

“也是那时候周家的那位夫人上门，我才知道，自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而我母亲，是她夺去的命，她说，这是代价。”

私生子这词，太过于复杂，大人之间的错误，却加注在一个小孩的身上。

他本无过，但是出生既是错误，谈不上公平不公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的。

“哪怕我现在功成名就，可是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唐砚宁有些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会在周聿安这样天子骄子身上看到自卑。

他痛恨自己的出生，但是想在这个世界挣扎活着，他纠结过着这一生。

她放下酒杯，拢住男人的手背，传递出温度。

“在我这里，周聿安就是周聿安，永远闪闪发光的周聿安，我还是喜欢你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样子。”

“周聿安，如果介意自己的过去，以后你要怎么过好？”

“私生子不是你的选择，错的是你母亲，所以你母亲也付出了代价。”

“周家是你父亲执意接你回去的，与你何干。”

周聿安清凌凌的双眸，染上深意。

他这辈子所有的幸运，就是遇上唐砚宁。

零点时候，唐砚宁原本被窗外烟花吸引，男人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温柔得不像样。

“新年快乐。”

她偏过头来，两人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眼里只有双方。

唐砚宁延出绵绵笑意：“新年快乐。”

烟花灿烂绽放，绚丽的光芒氤氲万物，屋内的两人，吻在一起。

可是只有唐砚宁知道，这是离别吻。

所以她极其认真。

翌日一早的时候，周聿安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床边。

屋内属于唐砚宁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所以昨天她其实一直在道别。

思之及，周聿安忍不住发笑，微微苦涩，说不上什么感受。

就是有些失落，唐砚宁这次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