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结尾还致敬了易卜生的《玩偶之家》,镜头定格在女主角推门离开,寻求自己的广阔天地。
演员的表演略显青涩,但剧情非常流畅自然,难怪在学生的比赛中能横扫一大片。即使受限于成本,成片效果有些粗糙,但这些花钱能解决的问题,在凌穗岁眼里都不算问题。
“你是一个很会拍细节的导演。”
凌穗岁说:“这个故事本身没有太大波澜,男主没出轨,无不良嗜好,不算世俗意义上的渣男,但你透过很多细节,拍出了他对女主的冷暴力。他会积极揣测上司的想法,苦练人情世故,却对妻子的感受不闻不问,问就是直男哪里懂这些。他不是做不到,就是潜意识里认为妻子不值得他用心。”
“妻子也不是一个‘完美受害者’,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和小算盘。但夫妻双方都有小九九,道德压力却只给到了她这边。丈夫可以有缺陷,但如果她不是完美贤妻,就是她的错。”
“嗯嗯嗯。”严思菱猛点头,果然聊电影还是要和内行人聊更开心。
讲到自己的作品,她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她和凌穗岁聊了很多,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
凌穗岁:“其实我很支持你尝试不同风格的作品,但针对我们目前聊的剧本而言,我更希望你回归以小见大,用细节塑造人物的舒适区。”
“你的每个剧情点都是细节,女主角却不是具体的个人,而是女性群体的化身,她的形象是笼统的,模糊的,这点在前半段还好,后半段尤为明显。”
严思菱恍然大悟,拍《家乡的特产》时,她的初衷是拍一个家庭主妇的故事,但是这部电影在创作时先有了立意,她想用一种日常且讽刺的方式,展现女性在社会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公。
想法很美好,就是角色塑造出了大问题。看来她后半段风格走偏,早在开头时就有了根源。
严思菱向凌穗岁表示感谢,并希望对方多说一些,她会尽量按照她的想法去改。
“那可不行。”凌穗岁认真道,“我没把自己当甲方,而是以师姐的立场和你说的。我的想法只能作为参考,你得自己决定。而且,如果一部电影里从头到尾都在贯彻我的意志,那我为什么要找你当导演呢?”
在娱乐圈里,严思菱尚未脱离新人范畴。她的绝大多数价值都在于她本人的才华和想法,如果只是以工业角度去衡量她执导电影的能力,那比她专业还便宜的人选可太多了。
严思菱眨巴眼:“但我听说……师姐很希望导演会听取你对于剧本的意见……”
凌穗岁一本正经地笑道:“对啊,我觉得导演要听意见,同时也要有主见。要尊重我的看法,也要忠于创作初衷,这样才能掌控大局。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都在背后说我坏话?”
严思菱:……
说坏话这个她不知道,但她觉得凌穗岁确实难搞,谁知道你这个度要怎么衡量啊!难怪导演们来电影学院开讲座时,提到凌穗岁的表情都很奇怪!
“我现在有这个底气了嘛。”凌穗岁笑嘻嘻,“等你成了大导演,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要求演员既要乖乖听话,又要对角色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别人说什么就被带着走。市场供需关系就是这样,你站在高处,就会有很多人主动迎合你。”
这话还真是说到严思菱心坎里去了,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啊。
和凌穗岁聊过之后,她现在文思泉涌,灵感爆棚,本来想赶回公寓,还是凌穗岁把她叫住,问她要不要把餐桌上的几道剩菜打包带走。
严思菱心中大喜,今晚把这些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又省了一顿晚餐钱。
“谢谢师姐。”她有些扭捏地道谢,“我刚才不好意思说来着。”
“和我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