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知闭着眼睛,小声哼哼,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叫唤。他侧身把脸埋在徐冬河肩头。他发现徐冬河的衣服上都是同一种气味,说起来就是棉质旧衣服那种味道,但是很好闻。徐冬河顺时针揉着他的肚子,轻声问道:“有好点吗?”
李致知抬眼看着他,过了会儿,忽然在徐冬河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说:“谢谢老公。”
徐冬河捂着脸,震惊道:“现在演哪一出啊?”
李致知笑嘻嘻地说:“到新婚夜那里了。”
第2章 2009,金鱼A(二)
徐峰江加完班回来的时候,徐冬河和李致知已经侧身躺在下铺头碰头靠在一起睡着了。徐峰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休息。他和徐冬河的老爸在徐冬河出生不多久的那场94年煤矿事故中去世了。尸骨挖了两年才挖出来,已经和泥煤混在一起。那之后妈妈就一个人去了县城打工。
她是那种温和寡言的人,从小有点口吃。徐峰江不爱读书,每天在村里混来混去的,她也没有很严厉地指责过他。
有一天,妈妈带他和徐冬河一起进城玩。妈妈抱着徐冬河,带着他一起在百货大楼底下的快餐店吃饭。午餐的点,快餐店里挤满了食客。徐冬河坐在妈妈腿上吃到了颗辣子,咧嘴哭起来。妈妈在吵吵嚷嚷的声音中间艰难地开口问徐峰江:“妈妈给你们找...找一个新爸爸,好吗?”
徐峰江咬着土豆片,低着头说:“不好。”
妈妈安静下来,哄着怀里的徐冬河,过了一会儿,笑笑说:“那就不找了。”
徐峰江那时候十一二岁。他最近常常回想起这一幕,然后很想冲回去扇自己一巴掌。他没想过妈妈要一个人养两个男孩子会有多么地艰难。病了不敢花钱医,硬生生挺着。雪花球般的肺部,扬起落下的粉尘。这是她在世界上最后收到的礼物。
徐峰江擦了把眼睛,忽然走过去把李致知拎了起来。李致知惊醒过来,惊慌地抱住徐冬河的胳膊不撒手。徐冬河也醒了,睡眼惺忪地望着徐峰江。
徐峰江拿出了一把小刀。李致知立刻哭了,抖抖索索地抱着徐冬河叫道:“哥哥你救救我...”
徐冬河也有些慌乱地问徐峰江这是要干嘛。徐峰江说:“我打听过了,李富强这几天都在外面出差谈生意。家里没人。匿名录音电话打过去他也没反应,因为这小子以前自己假装自己被绑架过,想要钱去买游戏机...”
李致知哭得吸了吸鼻涕小声嘀咕:“任天堂的...”
徐峰江又举起了刀,凑过去割断了李致知胸口挂着的那枚玉。他把玉佩放进了信封袋里。
第二天清早,徐峰江吃完早饭就出门了。李致知倒躺在床上,腿贴在墙面,咬着包子。徐冬河每天都过得十分规律刻板,吃完早饭,整理好床铺就开始写暑假作业。李致知挂在那里,嘴里塞着半个包子嘟嘟囔囔地说:“老公我要喝汽水。”
徐冬河的作文刚写了题目,停笔转头看着他。李致知又拿下嘴里的包子说:“还是喝酷儿好了。我要喝酷儿。”
徐冬河当真下楼给他买回来了。李致知又坐起来说:“我突然又觉得还是汽水好一点。”
徐冬河抓着那瓶酷儿有点不知所措。李致知笑着拿过来说:“我现在是在扮演好吃懒做的母老虎老婆。”
他喝了口,递给徐冬河喝。他又问他:“老公你QQ号多少?”
徐冬河问:“什么QQ号?”
李致知叫道:“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没有QQ号啊,那我们怎么联系。”
徐冬河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演哪一出了,剧目跳得太快,上句话和下句话之间也没个衔接。他就看李致知费劲吧啦得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书包,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只滑盖手机。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