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向南没有多问,将那几箱礼盒放进后备箱。

汽车缓缓启动,一个转角后就彻底消失在楼上那人的视线中。

男人穿着柔软休闲的居家服,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健壮紧实的胸膛,他就那么站在寒风中,远望着汽车消失的街角。

指间香烟在凌冽的寒风中逐渐熄灭,而男人却还未曾察觉。

直到房内传来隐约的稚嫩哭声,男人才恍然回神,将早已熄灭的香烟摁在烟头杂乱的烟灰缸中,抖落一身烟味,这才抬步离去。

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已经醒了,昨晚烧的通红的脸蛋此时已经退下去了,如今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来,柔嫩的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似乎还是不舒服,正扯着嗓子干哑的低嚎。

离越皱着眉头,伸出两指抵着他的额头探了探体温,小孩子瘪着嘴下意识去抓他的手,抓着了就贴在脸边,可怜巴巴的蹭。

男人弯腰,熟练的将那软乎乎的小身子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背,声音低沉着,也不知究竟是在哄人还是在威胁。

“行了,别哭了,他已经走了,你哭给谁听呢?”男人的眼神望着窗外,“谁知道他会不会心疼你……”

许是生病了,小孩子的情绪也更加敏感,被父亲这么一说,顿时就闭上了嘴,只是金豆子却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很快就浸湿了离越肩头的衣物,烫的他那片皮肤都开始隐隐作痛。

男人叹了口气,摸了摸他带了一层薄汗的额头,语气也软下来。

“等过完年了,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哪怕不能见面,能更靠近些,也是好的。

小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蜷缩在父亲宽厚温暖又赋有安全感的胸膛里,抽噎着蹭了蹭小脸。

离越勾唇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春节是个特殊的节日,哪怕暮家再冷清,每年在这一天,也会有了几分烟火气。

亲戚和街坊都会来窜门,小朋友也会笑着闹着要讨要红包。

祈言推脱伤了腿脚,就在腿上盖了条薄毯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望着暮向南和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看他将闹得最欢的小胖子抱起来丢到空中。

小孩子兴奋的尖叫出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宅子里,让这个平日里寂静冷清的院子也增添了几分热闹。

旁边有婶婶在笑着和周围人闲聊,“向南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可不是,平日里没个正形,就喜欢逗孩子玩。”

“那么喜欢怎么不生一个呢?还没对象呢?”

“就是说啊……没时间处对象啊,之前要给他介绍都给推了……”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谈论着,祈言听在耳中,却渐渐抿起了嘴。

舅舅虽然很照顾自己,但总有一天要组建自己的家庭,他不想成为舅舅的拖累,也不想永远被人呵护着长大。

他轻轻抚摸着肚子里乖巧安静的小朋友。

他现在也是一个父亲了,也有了需要自己承担的责任,而不是一直躲在别人身后,接受他们的照顾,成为他们的负担。

他抬眸望着不远处正和孩子笑闹的暮向南,突然也笑起来,眼角弯弯。

好像自从离开小岛,离开那个男人后,他就变得更加坚定自我,好像内心总有使不完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他可以淡然的处事,也可以看淡一切,内心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不再自卑或自我厌弃。

哪怕回想起曾经悲惨的经历也不会再觉得痛不可挡,过去的疼痛不会再影响他接受未来的生活。

它们只是一道伤疤,逐渐褪色、愈合,再生长出新肉,身体会记得这份痛,但痛感却让他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