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搂着,仿佛想要将娘亲逐渐消逝的生命重新聚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娘亲的脸上。

“娘!娘!你醒醒啊!”他压着声音地呼喊,开不了口。

伤心与血腥味在幽暗的山洞里都忍不住,惊动了黑熊。

吃了娘亲的肉,又如何。死亡,就像一场无法逃避的宿命。

娘亲在他提金簪想自剜的瞬间醒来,拍开他的手,独自面对那头野兽,“儿啊,活下去,帮娘亲好好照顾你自己。”

自那以后,漫长的时光被痛苦与绝望填满。

在无数个日夜中,他深陷于无尽的折磨里,无法自拔。

那些寻常的食物,刚一进入肚子,如同触发了某种痛苦的机关。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袭来,下一刻,吃进去的东西统统吐了出来。

脑海中,被一种疯狂的念头占据喝血吃肉。只有血肉,才能稍稍缓解胃部的剧痛。否则,那种钻心刺骨的疼,就像有万千只蚂蚁疯狂地啃咬着全身。

直到秦是端来一碗血,他痛饮而下,无力地跪下地上磕头,祈求娘亲原谅他。

也只有在战场上,他才不痛苦,不做噩梦,也会光明正大地想起娘亲是为了救他。

他日日夜夜念经,那是对嗜母罪孽的深切追悔。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诵经,终有一日,能超度娘亲的亡魂,让她在来世得以康健。

他是不孝之人。

林见山躺在萧韫身旁,目光柔和地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这是他头一回向外人袒露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尽管清楚萧韫此刻昏迷不醒,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喃喃自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缓缓开口:“娘她……为了让我活下去,选择救我,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话到此处,他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眼眶泛红,泪水在眸中打转。

“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藏着这事儿,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不敢跟别人说,怕遭人唾弃,怕被人骂没人性,被人骂不孝。”他的嘴唇微微哆嗦,“每次想起,我都恨不得给自己几刀。我怎么能……怎么能吃了娘的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