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二哥、阿则也来了,大哥面色凝重,二哥神色难看,阿则哭肿了眼睛。
安庆绝望的垂着头,他那张阴美的脸庞毫无血色。
九郎拿着那从她的肚腹上拔出来的箭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壳子,眼神冰冷,他蓦地转向安庆,抬手就想将那锋利的箭头插进安庆的心口。
她猛然扑向自己的躯壳,惊呼一声,“不要!”
李姬阳手上拿的箭头蓦地掉在地上,他吼了安庆一声,让安庆给她探脉。
回来了,她高兴的要跳起来欢呼。
可是眼皮很重,像挂上了千斤坠,手臂、手指、大腿、小腿、脚趾头都像是压着巨石,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动不了,她急得都要哭了。
然而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听见阿娘喜极而泣,听见阿爹激动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还听见大哥、二哥和阿则的欢呼声。
真好啊,她的心都要被他们哭疼了,她还是高兴看他们笑,不喜欢他们哭。
九郎呢?
她没有听见九郎的哭声,也没有听见九郎的笑声,可是手被谁握住了,紧紧的握住,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好像,一旦失去这根救命稻草,他就要被什么淹没了,变成一个杀人的冷血魔鬼。
不要,她不要九郎变成那样!
像是把灵魂的力量都用上了,可她还是不能把身上压的巨石掀翻,而紧紧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然后,立即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回握住,用着掀翻海浪的力气。
心,安了。九郎,我好累啊,先让我睡一觉,只要休息一会儿,我就醒来和你说话好不好。
“珠娘……珠娘……”那微微的一动不足以让他安心,他亲吻着奉珠的眉心,眼睛,鼻子,嘴巴,轻轻的唤着她。
我在、我在,奉珠在心里已经回应了千百回,却不能宣之于口。
有什么封闭着她的嘴,想张也张不开,可是她能够感觉的到他唇瓣的温度,是那样冷那样寒那样的绝望。
不能绝望的,九郎。我只是睡着了哦,并没有死。
奉珠挣扎着想要醒来,从巨石底下爬出来,可是这巨石真重啊,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背负这样重的东西,都要压的她喘不开气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像一个疲累不堪的奴隶,拼命的想要休息,可是旁边的主人手里拿着鞭子,只要你想停下来,那带着倒刺的皮鞭就抽打到你的身上,又累又疼。
剧烈的喘息,那是灵魂的喘息吧,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吸微弱,断断续续,一点也没有剧烈,她很安静,因为她面临着凋谢。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她明明还很年轻的,她还没有给她的九郎生下一儿半女,为什么要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