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点点头,道:“是人便有逆鳞,逆鳞不可碰。”
“我实在该走了,元娘你也莫为难我大哥了。”奉珠起身道。
元娘也知自己不可太过分了,便道:“看着些路,天黑。”
“在自己家里呢,我闭着眼都能回去。你躺着吧,别乱动了。”奉珠拂了拂自己的裙摆,掀开宝帐,见外头月明星稀,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片白茫中,便道:“元娘,我走了。明早上我可等着喝你敬的茶呢。”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敬你茶了啊。”元娘在里头玩笑道。
“可不是。”
两个又应答笑闹了一回,奉珠这才离了这院子,走上外头回廊,先往宴席上看看,这个时候不知还有人没有了。
廊上大红的灯笼高挂,照着人的脸都是通红的,微风习习,庭院中碧树婆娑,草木蓊郁。
喧嚷热闹之后,便是阒寂冷清。
奉珠一个人徘徊在这廊上,在这仲夏之夜,却只觉身子微凉,心内枯寂。
当真是,被他在新婚那几日里宠惯坏了的,竟是一时一刻都想着,他能在身边的。
他在时,嫌弃他总是挨着噌着自己,没有一刻安生的,他不在时,便又孤枕难眠。
辞了元娘,没人说话了,便觉寂冷,若他能在,纵是两人说些无关痛痒,天南地北的话也是好的,至少会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
见奉珠久久不归,锦画拿着披风找过来,见奉珠正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便道:“娘子,回家去吧。大总管已是问了数遍了,咱们家那角门要上锁了。”
“回吧。”奉珠也觉无趣,便恹恹道。
锦画见奉珠这般,思量半响知道是为了哪般,却不好劝说,便给奉珠披了披风,道:“娘子可是吃宴了没有?这会儿可饿了不曾?奴婢新做了糕,是拿咱们院中那紫藤花做的饼子,娘子可要尝尝吗?”
“有咸的吗?”奉珠问。
“有。奴婢做了一半咸的一半甜的。”
主仆两个一路说着些柴米油盐的小事,渐渐的奉珠也不觉日子难捱了,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才好。
遗直被赶出去,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元娘觉得饿了,便自己拿了宝帐里的酒菜来吃,知道不能饮酒,又食不得肉,便只好郁闷的吃些青菜。
躲在宝帐后头的遗珠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全,心内发冷、发狠,我未婚孕胎时便只能打掉,如何到了你杜元娘这里,便成了喜结良缘!
遗珠恨的撕拉一声把自己的帕子扯坏了,元娘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听墙角的人,便慢悠悠道:“新郎不在,想听什么可都听不成,还不快滚。”
遗珠转过宝帐,掀了帘子出现在元娘面前。
元娘先瞅着一双绣花鞋,而后慢慢抬头看向遗珠,便见她满目戾气,一脸狰狞,嗤之道:“怎么是你?”
遗珠大摇大摆的在元娘对面坐定,面上笑道:“大嫂,我想着你肚子里那孩子是一定要早产的,你说呢?”
低头吃菜的元娘顿了一下,抬眸正眼看向遗珠,亦笑道:“我就是未婚怀胎了,你待如何?”
遗珠冷视元娘一眼,便道:“杜元娘果真是杜元娘。小妹佩服。”
“不敢,我倒要佩服你,轻而易举的就当上了王妃,好手段。老实说,你到底对那蠢货下了什么魇,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说把你立为王妃就真的这么干了,竟是连他那母妃都震慑不了他,你也教教我。”元娘擦擦嘴,起身,又转到榻上半躺着看向遗珠道。
遗珠随着她起身,在榻前的凳子上坐定,冷睨元娘道:“我总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同样的事,放在你们嫡女身上,和放在我们庶女身上总有不同的结果,杜元娘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