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不太好,泊姝。我不太好。”
他停顿了下,仿佛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说起,又仿佛是在思考怎么反驳刚刚越曼文的话,可是最终却只能道:“他们说得没错,我害死了我父母。”
“一切要从那个雨夜开始说起。”
那天晚上下着罕见的雷暴雨,午夜时分一道霹雳惊雷划过天际,将彼时年幼的他从梦中惊醒。
身旁没有人,父亲在加班,母亲还在酒局应酬。
平时的越祉当然不会吵着闹着要家长陪同身侧,毕竟他从小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长大,早已隐约意识到父母亲工作的重要。
也许只是那天晚上的雷声罕见,又或许只是他顶不过小孩天性,他打电话给母亲,问完什么时候回家后又迷迷糊糊说自己想要吃城东的桂花糕。
那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睡去,既没有等到母亲归家的身影,也没等到那份桂花糕。
他等到了危重通知书,守在ICU外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味,等到了重症病房最后一次灯灭,等到疲惫的父亲嘶声烈吼时扇过来的一巴掌。
“要不是你硬吵着吃那一块桂花糕,应是催你妈妈回家,她怎么会酒驾出车祸?!”
“现在好了!你没有妈妈了!”
“而不久,我爸因为母亲去世而成日抽烟,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不出两年,他就肺癌去世了。”
那是他第二次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前,也是第二次清醒地认识到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门外,他看见曾经高大的父亲早已因为化疗而瘦到皮包骨,嘶哑的声音微不可闻。他在用力呼吸,每次呼吸都发出呼啸风样般的声音,可是面容却依旧痛苦。
那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越祉闭眼,脸埋在她肩膀上。
莫泊姝完全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声音的话似乎很正常,只是单纯在陈述这个事实。
“所以他们说我害死了他们,倒也没错。”他笑了声。
莫泊姝紧紧抱住他,声音发紧,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无父无母,从小承受着他人的恶语相向的场景。
莫泊姝闭上眼睛,脑里却又浮现出更早些年时的她自己。她有父有母,却在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成了双方的累赘。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人,却因为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而被大人用古怪的眼神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