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被压得很低,有些哑。

踏入房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映入眼底的陈设全都熟悉到了极致。我扫了一眼后就再也看不下去,回过头忍不住发颤:“你怎么......把房子装了这样?”

墙上的挂钟,客厅里的茶几,隔开厨房的玻璃门,甚至是摆在玄关处的鞋柜,都与家里的布置一模一样。我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陈锋说:“你不让我回去,我还不能把房子装修成一样的吗?”

我听到这个解释几乎想反问他一句‘你疯了?’,对上陈锋的双眼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现在终于相信陈锋是真的病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病入膏肓。

“......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坐下后,我干涩地挑开话题。陈锋倒了杯水,没有抬眸看我,“看过,医生说不严重,按时吃药就能调整过来。”

说到‘吃药’两个字,他蹙了下眉,还是和从前一样流露出些熟悉的排斥。我紧绷的心情松下一点,轻声问:“你是在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住院那段时间。医生看我每天睡不着,状态也不好,劝我有空去精神科看看,我就去了。结果一查真的查出了病。”

说完后他自己都笑了,很轻一下,夹杂淡淡的自嘲,“林曜,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不自觉攥紧手里的杯子,“这不是你的错......”

“这的确不是我的错,”他垂下眼,盖住一闪而过的暗沉,“这是你带给我的错,”

我的心刺痛了一下,沉默半晌,没有反驳。

陈锋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过我听,也是在说给自己:“林曜,我有时候觉得你怎么那么招人恨,有时候又觉得这都是我活该。明明分开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还要一次次的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不仅腿好不了,脑子也出了问题,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我自作自受?”

“陈锋,这个病可以慢慢治,”我有些苍白地安慰,“以后的时间还那么长,肯定来得及。”

他似乎被其中某句话触动到,抬头看向我,深黑的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刺痛,一字一句说道:“对,以后的时间还那么长。你是想今天过来可怜我,可怜完后就当一次性付清以后了吗?”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哑然失语。很久以后才找回声音:“……不是的。”

“小曜,我是真的想再相信你一次,最后一次。”

他再次重复道,将一切情绪压抑在沉重的声线里:“你会和他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