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吸一口气,突然握住我的手。
?!
我如遭电击,呆滞一瞬后,本能地试图使劲抽出甩开。
但这次你没有松手,你用恰到好处的力气收紧手掌,让我难以摆脱。
“很难受吗?”你轻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以为我会像某种恐惧症患者一样被触发应激效应、歇斯底里,但很快我麻木的手臂停止了挣扎,在我不曾觉知的时候我的身体背叛了我。
神经末梢从惊声尖叫到偃旗息鼓。干燥的、温暖的、陌生的皮肤严丝合缝地贴在我的手背,瘦长的手指绕成一圈围墙。我如此鲜明地感觉到你绷紧的指尖和掌心的纹路,丝丝缕缕的酥麻感传来,像被蚊子叮。我不着边际地想,不知道你有几个斗和簸箕。
我喃喃道:“还、还好。”
你笑容狡黠,好像万圣节要到糖的孩子:“脱敏疗法,很管用吧?”
我直觉不太对,但这感觉……似乎也不坏。
6.
我渐渐习惯与你牵手,偶尔一触即分的拥抱。
你对我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我记得本科舍友追他的女神,持续一个月就放弃了。
不过我没再问过你为什么要追我的问题。虽然我对于交际一窍不通,但对什么会惹你不快还是体会得到。
我有一段时间以为我们会这样心照不宣地相处直到你厌倦。
你十分体贴,从未追问过我种种怪癖的来源。在你面前我可以随时表达拒绝保持沉默。
但人生就是毫无定数,命运的符码无人可解,我们只能两手空空地跟从。
我和你关系的改变始于一个雨天,我相信你记得和我同样清楚。
也许雨天从古至今被赋予了太多人的想象与期待,以至于戏剧化的情节都爱选择在这天出现。
那天下午我们从教室出来,突然狂风大作乌云聚拢,即使一路快跑,仍然被夏末来去匆匆的暴雨淋了一身。
你坚持送我回宿舍才离开,而我一进门就钻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你敲门说饭卡落在了我这。我想起来,我们往回跑的时候顶着的是你的外套。
我同时想起来门刚才没锁。我着急擦干穿上衣服,结果左脚绊右脚,膝盖着地摔在瓷砖上。
你大概是听见了不寻常的响动,声量突然升高,问我怎么了。但是剧烈的疼痛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
因此我没来得及阻止你开门闯进来。
我扶着洗衣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时,就看到你在我面前,穿着尚有大片水渍的短袖,头发还湿漉漉的。
我也湿漉漉的。只是我像个冬天光秃秃的行道树,赤身裸体地对着你。
完了。
完了。
完了。
被人看到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
“出去。”
“我说出去!”
我不受控地大喊大叫,低头不敢看你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我求求你先出去好吗?”
“好好好,你小心些。”
看到你终于转身,我向前走了一步。但左脚一落地,膝盖便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嘶!”
我猛地抽一口气。
然后你早就准备好一般转回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抱起我放到宿舍床上。
“有药吗?”你问。
“鞋柜旁边有个药箱,里面可能有碘伏。”我闷声说。
你找到棉签和碘伏,我立刻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快点走吧,衣服湿着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