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疲倦:“可世间事本来就是真心真意少,虚情假意多……我也从未看透过我父亲,从不知道他所思所想。”

“就连平日真心待我的堂叔白鸿淮,也不愿意承认我胞妹是活着的。”

白楹抬眼直直望着眼前的晏缙,她喃喃道:“晏缙,我好累……”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这一百年的吗?”

“自孽火狱中逃出来,我养伤10年,但整日整夜都合不上眼,我被灼伤烧得彻夜难安,也怕一闭上眼就梦见逝去的故人……”

“我恨我自己,留不住任何人,也没法报仇。我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得知真相,直到二十年前才知道……”

白楹双眼布满血丝,无神地看着晏缙。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晏缙心口炸开,像孽火焚烧他的身躯,又像被魔气凝结而成的尖锥刺穿胸膛。

他恨极了百年前不告而别的自己,既不对白楹说出师父被害的事实,也只留白楹一人抗下所有。

晏缙忽然一动,向前大跨一步,抬手紧紧抱住白楹。

白楹缓缓地垂下头,任由自己把头搁在晏缙肩膀上,疲惫地合上眼。

*

谢清涯和小拙穿过青年所指两根青竹后,周身环境忽然变化

两人站在一处寂寥荒芜的地方,四周一望无际,自半空垂下一片灰白的雾气,包裹所有。

两人前方,一座足有两人高的坟墓静静竖立。

谢清涯愣在原地。

这就是青年口中所说“你们穿过那两根竹子,就能出去。只不过最后闯不闯得过,就看你们自己了”?

闯……?

闯过这座坟墓吗?

谢清涯心里发怵,身旁的小拙环视四周后,朝着坟墓凑了上去。

谢清涯不得不鼓起勇气跟上。

两人走近后,谢清涯才看得清清楚楚

坟墓前的墓碑无字,坟墓也极宽,也不知道究竟葬没葬人,葬得又是何人?

看这宽度,甚至可能不止放了一具棺木。

小拙绕着坟墓,朝后方走去。

谢清涯心中一紧,默念着“不知者不罪”,紧紧跟在小拙身后。

两人走到后方时,才看见坟墓背后有一人宽一人高的洞口。

洞内走势朝下,两步之外就已经漆黑,再也看不清其中的情况。

谢清涯脑中“嗡嗡”直响,这就是他和小拙要闯过去的地方……?

这样凶险,一看就是有去无回的地方,他真得能闯过吗?

就在谢清涯犹豫踟蹰之际,四周微风拂动,他和小拙最开始站立的地方上,忽然出现两道人影

正是先前随着石块落下的白楹和晏缙。

谢清涯只看见女修的动作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已经走到小拙身旁,微红的双眼上下巡视。

似乎是发现小拙浑身只是沾染妖气,但没有受伤痕迹后,女修松了口气。

更奇怪的是,小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女修检查,一双露在斗篷外的杏眼,好奇地看着女修微红的眼眸。

谢清涯内心痛惜,现在他和小拙逃跑的希望完全破灭,不知又要被这两个歹人抓到哪里去。

晏缙一眼看出他的所思所想,淡淡道:“看见我们没事,你有些失望?”

谢清涯闷闷开口:“我才没希望你们有事……只不过你们一来,我和小拙就……”

就跑不掉了。

他唉声叹气。

晏缙环顾四周,问道:“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谢清涯老老实实回答:“遇见个奇怪的大哥,他说他在等老婆,然后告诉我们来这里,就有闯出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