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山峰四周萦绕着雾气与云海,仿佛是要契合剑修们不被外物扰乱的心境,也会让人时不时产生错觉,好似翻涌的浮云之外的世间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
但除了景色之外,其他的所有都改变了。
晏缙抬头看向身前的少年
距离他几步之外的年轻剑修穿着一身与百年前不大相同的弟子服,略有些不安地望着晏缙。
“晏……晏师叔。”年轻剑修迟疑地看着面貌比自己还小一些的晏缙,紧张地说道:“我师父说您醒了的话,就让我去唤他来……”
之前灵力几乎耗尽,晏缙现在浑身上下乏力。
他撑住门框向外跨了一步,勉强开口:“你师父……是谁?”
“是,是执掌鹿潭峰的南峰主。”
“鹿潭峰峰主……南峰主?”晏缙忍住脑中眩晕,低声问道:“南奉昭?”
年轻剑修连连点头,急忙说道:“我这就去唤我师父来,晏师叔您在院中坐一坐!”
看着年轻剑修脚下生风地走远,晏缙慢慢走下台阶,寻了院内的石凳坐下。
他面容倦怠,目光落在院中一角,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前几日的情景
当时昏沉之间触眼所及的仍然是无穷无尽的火光,翻
腾的岩浆,灼热难耐的暗沉气息。
直至有一缕微弱的,完全不带硝烟味的清明空气从上方飘来,于是他就彻底醒过来。
后来他飞出了孽火狱,见到了许多人,也曾失去过一段时间的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之时,已经身在怀剑派中。
晏缙抬眼看向阔别百年的云海,这时手背处被孽火灼伤的疤痕隐隐作痛,他神色不变,仿佛入骨的疼痛与他无关。
昏昏沉沉陷于孽火狱内之时,他已经十分习惯这种疼痛。
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
晏缙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位青年男子刚出现在院门处。男子一身白衣,倜傥潇洒,嘴角正挂着一抹笑望向晏缙。
晏缙忽然有一瞬间的迟疑
白衣青年带着故人南奉昭的影子,好似仍旧是年前那个潇洒不正经的少年,却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模样。
他看着白衣男子走近几步,才低低问道:“……南奉昭?”
“是我!”
南奉昭大笑起来,快步走入院内,“就算百年未见,你也是一下子就认出我来……看来,我们百年前的情谊也不怕岁月磋磨。”
比起迟疑的晏缙,南奉昭笑得极其爽朗。
他大步走到晏缙对侧,坐在石凳上后右手“唰”地一声展开一面白扇,轻轻摇了起来。
南奉昭上下打量着晏缙,感叹道:“你好像与百年前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同……”
与百年前没有任何不同……?
晏缙望着眼前变化极大的昔日友人,不仅有些恍惚世人都变了,只有他还是百年前的模样。
晏缙蜷缩在手掌下的指尖蓦然攥紧。
南奉昭用白扇朝着晏缙扇去几缕风,“你不是醒了吗……怎么看着浑浑噩噩的,也不说话?”
“我只是……”晏缙的声音干枯沙哑得厉害,他慢慢说道:“我只是有些没习惯。”
南奉昭笑着叹了口气,“也是,被困在孽火狱百年,我都不知道这百年你是怎么过的……”
晏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片刻后才忽然问道:“方才那位年轻弟子说你是执掌鹿潭峰的南长老……那游长老呢?”
南奉昭摇着扇子的手慢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师父他寿命已尽,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陨落了。”
晏缙一怔,“……游长老已经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