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的青春摇摇晃晃的,下一个瞬间便定格在相邻课桌上的那枚MP3上。
十八岁的宋杳将DV机翻转,于是变成自拍模式。
画面中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黑眼圈浓浓,脸颊缀着颗青春痘,算不上漂亮,只是眼睛却是闪亮亮的美丽。
她侧过脸冲着未入画的人说:“你听什么歌呢?”
“《天天》”有人回答,淡淡的语气,像用晴天忽然降落的几滴太阳雨,很快就会蒸发消失一样。
镜头向左移了移,于是周霁年的脸闯进画面,那个瞬间好像都明亮了几分。
他分给她一枚耳机,她接过,两个人肩并肩静静听着。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王后雄上,而她的目光却是降落在他慢慢写着题的手上。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或许是这个视频的最后一个问题。
周霁年慢条斯理地写下一个“解”与一个冒号,耳机中陶喆唱着“我想要天天说,天天说”。
而他迟了几拍,慢慢开口:“没有什么想说的。”
十八岁的宋杳撑着下巴静静听着歌,紧抿的唇中藏着一大段话,刚张了张嘴,却被忽然响起的广播铃声打断,于是只得匆忙按断视频。
手机屏幕最后定格在她凑近的脸庞上,眼神清澈,青春的肌肤纹理清晰。
伦敦沉沉雨夜,宋杳端着个已经空荡荡的玻璃杯,失神地望着手机上十八岁的自己。
手机滚烫,屏幕上跳出许多张虹发来的照片,是她那一摞的日记本,从幼儿园歪歪扭扭学写字起到高三记满小测与考试安排,从横七竖八到练成一手行楷,从简简单单几个字到洋洋洒洒好几页。
她的童年、青春与成长被浓缩成文字,在遥远的此刻成为了步步惊心的回忆。
宋杳或许需要感谢自己喜欢记录的习惯,可一点开照片就看见好几个“周霁年”字眼,脑袋直发晕。
于是落荒而逃般地掐灭手机,宋杳的眼睛寻不到落脚点,稀里糊涂地又降落在墙上她与周霁年并肩的照片上。
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唤醒宋杳凌乱思绪,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杯子是刚才递给周霁年的那个小鹿斑比玻璃杯。
“青梅竹马”
她无声在唇齿间咀嚼这个词,分辨不出语义与词态,最后只酝酿成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
Ch.4
“今天喝到了青苹果牛奶!suān suān 甜甜的!小苹还是很可爱的,脸jiá红红xiàng苹果!
我决定把我zuì喜欢的白xuě公主的故shì讲给小苹听!下次我yǎn公主的时hòu,让他当苹果^^”
《杏杏幼稚园识字录》
沿着淮市中山路一直朝东走,在遇见第一个红绿灯后右拐,继续沿着树荫道直走,直到看见一株开得盛大的芬芳玉兰树便停住脚步,朝左转,便能看见玉兰小区的大门。
90年代气派的黄铜色栅栏大门被数不清的风吹日晒折腾地褪色成一扇稍显完整的破旧的废铜烂铁。
朝着局促破旧的门卫室中戴着昏花老花镜看着淮市早报的王大爷点点头,招呼一下便可以行动自如能走入小区。
沿着小区坑坑洼洼石板主路向前走个十来米,遇见一面被水彩笔与粉笔涂鸦得乱七八糟的灰墙,便朝右拐弯,沿着灰墙直走,不过□□步就能看见一小株含苞的玉兰树。
而玉兰树浓绿的枝叶背后掩盖的楼道便是玉兰小区D1栋的入口。
小区破旧,D1栋楼梯的白炽灯早就退休下岗,而几户人家合计了一下自费安装了新潮的感应灯。
不过大家还是贪了批发市场的小便宜,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他们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