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跑比赛拿了第一，加油区尖叫声震天，章明撩起衣服下摆擦擦汗，挂了电话一直在想闻青卧室那扇窗具体是坏了哪里，需要几颗螺丝钉和配件。发令枪响起，跑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想待会儿结束了得买点儿什么菜，还没有排列完闻青爱吃的，比赛就结束了。看台那边堆满了人，他不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然后顿了一顿，转头皱着眉往看台那排香樟看去。刚才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香樟树下，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章明拔腿就往上跑。其他人的视线正好奇地追随着章明，闻青害怕地往教学楼躲，章明追了他一路，终于在无人的楼梯拐角抓住了他的手。

闻青怀里还抱着两瓶水。

章明抽出一瓶扭开盖子就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然后喘着气捏了捏他的脸：“你跑什么？”

“我….我不知道….”闻青羞得鼻尖儿都红了，他一路飞奔过来，刚好赶上比赛开始，看台的女生们被章明帅得连连喝彩，他躲在树荫下看操场上的章明，心里又酸又痒，正打算装作没来过一样回去，就被章明逮了个正着。

灌木丛的花开了，粉白的小花，刚才你追我赶的时候，闻青的白毛衣上粘上了花瓣。章明贴近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帮他摘掉。

“腿不疼了？跑那么快…..”章明弯腰伸手捏了捏他的膝盖。

“还有点。”

“走，带你去我教室休息会儿。”

“别，你同学们都还在呢。”

“那换上我的校服？ ”

借用了无人的生物实验室，闻青躲躲闪闪地被章明拉了出来，章明个子高却单薄，最大号的校服穿上还有些空荡，比他矮一头的闻青穿上他的校服，裤管空空荡荡，就跟没腿一样。袖子也是空荡荡的，完全撑不起来，本来就瘦，穿上空荡荡的校服更显得瘦，薄得跟一张纸一样。苍白的手指藏在袖子里，莫名看得人心痒痒，章明抓起他手腕，咬了咬他的手指，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好看。”

只有一个下午，他们也算做了一回“同学”。

来到章明的教室，四下无人，闻青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在教室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拿着尺子比一比，一会儿翻一下粉笔盒，然后坐到章明座位上翻他的英语书。

“从你的视角看学校，原来是这个样子。”闻青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前面的黑板和窗外的景色，一直以来幻想的景色原来是这个样子，原来章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念书学习的。

“是吧，看起来就很无聊。”

“不无聊，这儿真好，章明，我喜欢这里。”说完这话，他又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轻轻翻弄章明的教科书和作业本。校园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小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光是牵着手从走廊躲进教室对于他都是一场冒险。

章明转过头重新审视周围的环境，他似乎也不太讨厌了。

下午两点，阳光热烈，风却比早晨更大。吹得教室米黄色的窗帘飘起来，甩到闻青身后，又落下来把他们罩住，闻青和章明就坐在一片光里，太阳把彼此都照得更加透明，章明突然就红了脸。

他握住闻青正翻动数学书的手，倾身吻了吻闻青的嘴角。

闻青浅笑着，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翻动书页，两只耳朵却悄悄红了。

章明带他逛了逛校园，同学们都挤在看台看下午的比赛，偶尔两三人走到教学楼来偷懒，闻青小步小步地跟在章明后面，好奇地望来望去。

“这里真好。”

“明天、后天、大后天都能来，你来不来？”

“不了，你很忙，我今天来过就行了。”

“今天怎么想到过来？”

“我在电话里听见你比赛要开始了，想来给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