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初入边境,便心急如焚地勤加练兵,守卫诸城,是已料到几年之内必有生死大战。”
“……不错。”
贺煊手掌紧紧地握着酒囊,他难以置信面前之人居然会对他的所思所想了解得如此透彻,简直就像是他自己一般。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的知己不在京中,也不在南乡,竟会出现在这大漠之中,贺煊不禁又微眯了眼睛,是谁?这到底是谁?
莫尹喝了一大口酒,酒液入喉,辛辣无比,这才是他想要的那个感觉,他转身拱手,眼眸冰冷却又跳跃着不同寻常的热度,“屯粮,练兵,来日杀敌。”
贺煊也喝了一大口酒,他刚从战场上回来,脸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胡子,也对着莫尹拱手,“屯粮,练兵,来日杀敌!”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多少猜疑似乎又消散大半。
不管他是谁,他与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人世间,知己难求,既是知己,又怎会是不可信之人?
沉默地将剩下的酒喝完,莫尹道:“将军,种粮之事我已解决,”贺煊笑着看向他,“是,大功一件,”莫尹也笑了笑,面上红霞随之扩散,“那么练兵之事,将军可否也让我分忧?”
?46 ?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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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煊答应了莫尹的要求。
从他眼见帐中之绿苗起, 他便打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等良方,若是莫尹献给蛮族,蛮族之势会壮大到何种地步, 简直叫人不敢想象。
莫尹身负奇才, 但他愿报效家国,不该再受怀疑。至于莫尹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从哪里习得一身的本事, 日后, 他有信心自会慢慢知晓。
贺煊提起酒囊,碰了碰莫尹的酒囊, “我拨你一千士兵。”
“多谢将军。”
莫尹笑了笑,露出一点牙齿,贺煊突然道:“你是哪一年生人?”
莫尹反问道:“将军呢?”
贺煊作答:“天元三年。”
莫尹惊讶道:“将军今年二十一?”
贺煊道:“怎么?不像?”
“是不大像,”莫尹瞟了一眼满面风尘胡子拉碴的男人, “将军沉稳, 瞧着像是而立之年了。”
贺煊也不恼,哈哈大笑了一声, “军师你呢?”
“将军觉着呢?”
对话逐渐轻松, 贺煊也放松地屈起了一条腿,目光上下打量起莫尹来, 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即便放松下来, 目光也如刀子一般, 锋利无比地在莫尹身上慢慢刮下去, 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被酒渍沾染后晶亮的嘴唇……
贺煊轻咳了一声, 转过脸喝了口酒, “与我差不多吧。”
“将军说差不多,那就是差不多吧。”
帐内陡然安静下来,莫尹也没管贺煊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上位者,喜欢摆喜怒无常的架子,他也没兴趣揣摩贺煊的心思,喝完酒就告辞了。
得知军师要练兵,军营中又是有些许人心浮动,他们大都由受地方征召而来,服役满后便可归家,他们在军中不图什么建功立业,只求全须全尾地保全自己的性命,来日回乡与家人团聚,军师神技,军中自然无有不服,但若军师练兵,势必严苛,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
莫尹倒也不在意,向贺煊又讨来一道新令,预备拨两千兵士前往各城种地,既然不是人人都想打仗的,那不想打仗的就去种地吧。
军中各营顿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各营将领都来找贺煊,他们各营各部,兵士人头都有定数,如何训练、排兵、发饷也都有定数,如此突然抽调人数,叫他们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