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走?再不走,我们也要躺在棺材里了!”他低声喝道,一面伸手点着周??,“臭小子,你不跟我们走也就罢了,我已经给钟将军交代过了,立刻带你回西北。”
“父亲!”周??再次喊道。
“我的人虽然走了。但是家里这些东西啊钱啊,你给娇娘说随便用,都给她了,有什么事往陕州捎信,想回陕州了也可以来,千万别见外。”周老爷又想到什么忙说道,说罢不待周??再说话,放下车帘,催着车夫快走。
周??只得送出去,站在城门外。看着一队车马在天边化为黑点才闷闷的转身,吐口气狠狠的一甩马鞭子,马儿疾驰。
“看。周家六郎又来了。”
秦家门前原本说笑的门房立刻严阵以待,门内的侍卫也涌出来。
“周公子!”为首的管事看着从身上取下长弓的周??,大声喊道,“我们敬你,但你如果在我秦家面前亮了兵器,那就休怪我们也亮兵器了。”
周??看着他,又看看秦家的宅院,看着如临大敌的门房侍卫,仰头哈哈大笑。
“周公子?”管事皱眉问道。
周??笑声未收。忽的将衣袍撕拉扯下一片,以迅雷之势拉弓射箭。
秦家门前微微一乱。蹭的一声响,长箭射在门上。一片衣裳布被钉在其上。
周??再看了眼这些人,调转马头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下去吧。”
秦弧摆摆手,小厮忙退出去了。
看着眼前摆着的一片衣布,以及一只长箭,秦弧笑了。
“臭小子,还学会割袍断义了。”他笑道,伸手将布和箭拿起来,站起身向室内走去。
他走的很慢,双手捧着这一块布一只箭,如同捧得是世间的珍宝。
周??此时已经迈进程家的大门。
院子里丧仪已经摆设齐整了,范江林和黄氏各自忙碌着,见他过来,迟疑一下,还是让仆妇撕了块孝布。
周??伸手接过,也没说话径直向内去了。
程娇娘的屋内开着,一眼看到她坐在其中,半芹正捧着她的手落泪。
“怎么也没包一下。”她说道,“这么深的伤口。”
昨日娘子从德胜楼离开,一夜未归,回来后家里又忙着程四郎入殓,她自己又哭的不行不行的,竟然没注意娘子手上竟然有伤。
血已经洗干净了,一道横穿掌心的伤口越发显得狰狞。
“包起来好的反而慢。”程娇娘说道。
“可是要留下疤的。”半芹捧着程娇娘的手泪如雨下。
“没事,疤痕就疤痕吧,也不在乎多这一个。”程娇娘说道,收回手。
算下来当初死时前后左右飞箭如雨,扎的跟刺猬似肯定是伤痕累累了。
她抿嘴笑了笑。
笑?
周??皱眉,抬脚走过去。
“四郎君的丧事,大郎君都已经筹办好了,娘子,还有别的吩咐吗…”半芹抽泣着说道。
当初茂源山兄弟死了后,娘子花了那么多心血为他们正名,做出的事足以让他们名留史册,但凡有人提起茂源山酒,提起天下第一行书,就自然会提到这茂源山兄弟的故事。
如今程四郎死在官妓之手,再加上朱小娘子在牢狱中自缢身亡,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在城中被传的极其不堪。
娘子是肯定要给程四郎正名的吧。
“烧了吧,让人送回江州,另在京城建个衣冠冢便可以了。”程娇娘说道。
半芹看着她,等了半日没有听到再说话。
“就这样吗?”她问道。
“哦。”程娇娘又想到什么点点头,“碑上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