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靠了靠,你压低眉眼,对着那个用指腹一遍遍摸索着白色晶石的圣子,问道:“皇家学院校庆那天,教廷对西莲出手的是谁?”
他指间一停,眉眼间含悲悯:“是我。”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你多大了?”
他对你话题的忽然转变稍稍停滞,而后如实回答:“未满十八。”
“你叫什么?”
“伊恩。”
“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
“怎么睡在这儿?”
“身体很累,很困……”
“教廷除了你是白头发,还有其他人是吗?”
白色长发显得他更加冷清:“没有。”
“那黑色头发的呢?”
“……我不知道。”
“红色头发的呢?”
“不知道。”
“教廷人员都登记在册吗?有没有上传主脑?”
“没有。”
他侧头眺望一个方向,身姿如雪般清冷,又因衣衫凌乱和纯净气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诱人。
你也望去,除了几棵景观树外,没看见任何东西。
伸手拨弄了下他衣袖坠下的圆铃,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用的?”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回响,不会觉得吵闹得刺耳。
面前的人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之前被遮挡住的光顷刻之间都落在那张如清淡如仙的容颜上。
他在阳光下用无法聚焦的双眼望来,空洞又美丽。照耀在朦胧圣光下,一具失去灵魂的悲戚身躯。
复古纹路繁复圆铃的红色系带从指尖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像那些带着肮脏的,污秽的,阴暗欲望的人。
把纤尘不染,纯洁无垢的神拉入他们的贪婪地狱,沾染上永远擦不掉的恶浊。
神低眉垂目,悲悯宽容,饶恕所有的罪与恶。
可欲望又为什么会被定义为罪呢?
如果是罪,对神产生的欲,只要从未背叛过信仰,重新投入神的怀抱,是否就能获得宽恕?
铃铛很脏。
这具身体很脏。
他也很脏……
一瞬间,刚才还耐心回答你问题的圣子像是离你很遥远。
碰触到圆铃的手动了动,你依旧觉得好奇。
能让圣子随身携带的东西,一定不简单。所以,这玩意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见他不想回答,你不想放弃这次良好的打探机会,从树下往前迈了一步,向他接近。
走出树下的阴影,和他一样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
你看着在阳光照耀下更加好看鲜明的人,直接道:“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他侧头静静聆听。
你看着这张容颜觉得很可惜:“你帮我找到他,我帮你解脱。”
像是平常的交谈,却在轻易决定一个鲜活的生命。
这个生命背后,代表了太多,背负了太多,所以很重,也很累。
长睫轻轻翩跹,他应下。
你恍惚,多年前的记忆浮现脑海。
被供奉在教堂最高处的俊美少年,坐在树上,抛下高贵的身份和所有的仪态,看着那些来往不断的虔诚教徒,学人弯唇笑。
“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他们。”
“高兴就笑,难过就哭,痛苦时能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