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不想承你的情。

方河心底泛起微妙的波澜,略微点头,权当回应。

惊鸿峰不需仙骨,其余仙道世家却非如此。视野之外,已不只是凡人在争抢仙骨。

镜心城主抛出仙骨,却不曾言明自己所需何物,任由众人不断往盘中丢掷玉牌。直到侍者走到近前,方河才明白为何手掌大的木盒需要以这般大的圆盘盛放。

圆盘之中玉牌堆砌如山,几乎快将仙骨木盒淹没。在此之前从无一样珍宝享受如此追捧,每一块玉牌都象征一人乃至数人对仙骨的渴求,方河盯着玉白牌面,忽然觉得那就是累累骨骸,白骨利爪铺天盖地,要将他剖开皮囊、剔下骨架、为人吞服吸纳。

不安忧虑卷土重来,连叶雪涯的承诺也不能消解。就在方河越发焦虑时,袖中陡然一阵冰凉刺痛,白骨的幻觉一闪而逝。

……是蛟珠?

他握紧袖口,不敢在叶雪涯面前探查,低头掩饰面上情绪。叶雪涯瞥他一眼,向使者摆了摆手,示意惊鸿峰无意竞拍。

侍者略有诧异,却没有多言,点头离去。

绕场一周后,盘中累起一座摇摇欲坠的玉牌高塔,看样子近乎是每位宾客都掷出了玉牌除却惊鸿峰。

镜心城主见状大为满意,待侍者端着仙骨与玉牌重回屏风后,站起身道:“承蒙各位道友赏脸仙骨世间罕有,岳某不敢妄定它的价格,便遵从凡世的规矩,‘价高者得’,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修士们闻言多有不忿,凡人们却喜出望外珍宝法器皆是无价之物,可镜心城主并不需要,若论“价格”,自是凡人们的真金白银更为直观。

席间喧嚷,但到底是镜心城主持有仙骨,无人敢出言抗议。

那便是默许了镜心城主的提议。

镜心城主欠身微笑:“谢过诸位,按照惯例,长青会下半场便是竞价买卖……”

“且慢,我等来得晚了些,尚不知如何参与拍卖,只是先被介绍来此落脚。城主若不介意,可否破例为我等添个机会?”

一道诡怪嗓音自大殿角落传来,喑哑粗砺如同在喉间塞了沙子,众人循声望去,先看到数枝白骨森森的骷髅法杖。

竟是魂修在开口。

镜心城主极轻地撇了下眉,复又扬起笑意:“自然可以,不知贵客有何物需要交易?”

几位魂修聚在一起,低头窃语了一番,拿出一个漆黑的圆珠。

“摄魂珠,”那人道,沙哑声线伴着描述更添诡异,“此物辅以秘法可拘人神魂,至于是制作肉身傀儡还是借以炼魂……全看买家的心意。”

魂修黑袍下的手近似枯爪,干瘪的皮肉粘着枯瘦的骨,皮肤亦泛着诡异的青紫淤痕,这样的一双手拿着漆黑的摄魂珠,一时连近旁的白衣侍者都不敢接手。

四座俱惊,已有人出声喝止,叱责魂修如此嚣张,镜心城主却不在意,挥手招来微风,在众人惊异的视线中托起摄魂珠,轻轻放在仙骨旁边的空白木盘上。

“来者是客,在我治下的镜心城不设成见,魂修道修并无区别……谢过这位道友,我便将摄魂珠收于此处,等下半场拍卖开始,若有竞拍者,直接唱道便是。”

当啷一声轻响,摄魂珠落于盘中,盖住满殿质疑。

方河追随动静看向镜心城主,而后目光再度不自禁落到那位发话的魂修上。

魂修装束大同小异,身量亦是相近,可方河却敢笃定这就是方才同他“对视”的人。

那半张脸……实在过于眼熟了些。

可也只有一个下颚相似,声音、身形乃至气度,全都相距甚远。

他不敢打草惊蛇,犹豫收回视线。魂修与仙骨接连出场,此刻的长青会气氛诡谲,他再不能只顾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