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之下生出泥沼,泥沼中藏着不可听的声音。
明明鸿雁在手,竟然堪不破幻象!
方河背身躺着,并未发觉叶雪涯异状,他只是感觉心力交瘁,从无如此疲惫。爱意令他痛苦,释怀更是折磨,等到终于放下,偏又陡增波折。
……数日前,他还以为能凭借燕野留下的印记,一举解决隐忧。
造化弄人,生出如此事端。
他如何还能与叶雪涯同处惊鸿峰?
方河陷入迷惘,却听身后一声轻响,再回身时窗叶摇晃,竟是叶雪涯御剑破窗而去。
……是了,他与叶雪涯还能如何相处?总得走一个才是。
嫌恶至此,折辱至此,终是断却所有执念,只愿再不相见。
叶雪涯一夜未归,天明时房门被叩响,有小弟子在门外轻声道:“大师兄,镜心城使者已经来了。”
方河无意应声,恹恹缩在床尾,片刻后门外忽然又有响动,叶雪涯的声音低沉响起:“知道了,我等会儿过去。”
“大师兄?你怎么……”
“还有何事?”
小弟子大概被叶雪涯镇住,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吱嘎,房门被推开。
叶雪涯抬眸,先看到一个抱膝而坐的背影。
他心间没由来一松,合上门,却并不过去,只站在门边道:“该走了。”
方河一动不动,浑似未闻。
“方河?”叶雪涯略一扬声,“我在叫你。”
“……”
僵持数息,终是叶雪涯先走了过去,一把将他带起来,话语中已含不耐:“你又要……”
他的话语忽然一顿,因为他看到了方河红肿的眼睛。
方河面色苍白,眼尾与唇色却是艳红,上身衣领大敞,显露大片斑驳情痕,靡丽又刺眼。
他眼睫颤颤,终是睁开,赐给叶雪涯一个灰败凉薄的眼神。
那眼神中毫无情绪,若说昔日曾有迷恋憧憬如火焰般在他眼中燃烧,如今只有死灰余烬。
“你……”
叶雪涯霎时怔住,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堪称惊慌的情绪。
天之骄子如他,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从来只有让旁人嫉妒艳羡的份,然而当他对上此刻的方河,却像是体会到了永失珍宝的恐惧。
方河眨了眨眼,终是清醒过来,厌倦地打开叶雪涯的手,起身装。
“听到了,”他开口,嗓音沙哑至极,藏不住的倦怠,“我会陪你们去。你要遵从师命,我不会让你为难。”
“……知道就好。”
叶雪涯喉间发干,忽觉无法面对这样的方河,恰好这时候小弟子又来催促,等方河,叶雪涯未待多想,带着他直接推门出去。
“大师兄……方河?”
此刻五名惊鸿峰弟子齐聚叶雪涯门前,见到叶雪涯与方河一齐出现,大为意外。
方河脸色极差,沉默跟在叶雪涯身后,他施了点术法遮掩面目,却忘了颈侧仍有痕迹,有弟子一眼瞥见他颈间红痕,立时瞪大了眼睛。
“都愣着做什么,”叶雪涯眼风冷冷一扫,似是警告,“还不走?”
弟子们慌忙应是,抬步跟上,行出几步后彼此交换视线,俱是惊疑不定。
前些日曾有人撞见方河留在叶雪涯屋内,那时方河的说辞是叶雪涯令他在此思过。
可今日又是什么情况?方河身上那些痕迹,分明是、分明是……
弟子们不敢深想,甚至不敢直视前方那两道背影,一路安静至诡异,随镜心城使者接引到会场落座。
“大师兄和方河……我怎么觉得他们怪怪的?大师兄不是讨厌方河吗,但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