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嘈杂纷乱后,一双双浸满贪欲的眼睛盯着山门前轰鸣不止的劫雷,已开始盘算日后的宏图。

惊鸿峰山巅,雪河君颓然叹息,他自知余朝的入魔之相早晚都会瞒不住,可到底顾忌亲子,终究做不到大义灭亲。

眼下叶雪涯不知何时也有了心魔,他挺身而出承接劫雷,多半是要在此身陨。

至此,惊鸿峰嫡系一脉,竟然只剩下一个自请离开的方河。

是他教导无方,是他疏忽错漏。

他长长叹息,忽地喉间一痒,再咳嗽时已是满手猩红血渍。

若冥冥中真有天命,只怕他是真的气数已尽。

惊鸿峰累世声誉毁于他手,三位天资卓越的弟子终究一位也保不住。

他盯着山门前那道几近湮灭于雷光中的人影,咽下一口极腥涩的血。

山门大阵前,数位结阵的惊鸿峰弟子望见这急转而下的局势,俱是慌乱无措。

雪河君再次叹息,而这声叹息后他未再犹疑,举起黯淡的本命剑,重重插入惊鸿峰山巅一座不起眼的石像。

整座山体俶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惊鸿峰存世五百三十二年,绝于无能后人余雪河之手,罪人甘当以命领罚……”

山脊之侧,方河已彻底惊愕失神,因过于慌乱的挣扎几近要从剑上跌下,却是被白黎牢牢护在身旁,亦动弹不得。

“……然门人无辜,故引此遁世之阵,令门下诸人遣于四海、归于天涯……”

那些弟子门徒身上亦泛起无数光点,于他们的惊声与泣声中,身下现出无数传送法阵,将他们带至安然而渺远的彼方。

“咳……”

当感应到最后一处后山冰窟中的人也被传走,雪河君终是释然一笑,垂剑放手。

他安然地在即将崩落的惊鸿峰中闭上眼。

楼阁倾塌、山石坠落、溪流崩绝。

海中溅起百尺高浪,犹似悲凄哀鸣。

“……雪河君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即便仙盟再如何想逼迫惊鸿峰,也从未想过毁掉整个山门。岳律眉头紧拧,仔细回溯惊鸿峰的故交,生怕得罪隐藏的人物。

然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忽听身边一阵喧嚷“雷劫停了!”

那劫雷足以将世间任何大能魂飞魄散数百次,岳律并无心去看叶雪涯下场,就在他烦躁于这些聒噪之徒扰乱思绪时,又听一阵惊呼此起彼伏“他还活着!”

岳律心下惊骇,无异惊涛骇浪。

天边阴云施尽了刑罚,缓慢退散开去,一两缕稀薄的天光穿透云层,落在已成海中一隅废墟的山门前。

那一身白衣已成红褐血衣,有人持剑单膝跪地,虽头颅低垂,但身形仍坚朗。

“这……他竟然挨得过雷劫?!”

有人掩口低呼:“这等劫雷都受得了……那他若选择飞升……”

“慎言!他已入魔,哪来的飞升!”

“……”

岳律盯着那跪地不动的人形,神色复杂至极,曾经他也是被叶雪涯遮住风头的晚辈,如今再见叶雪涯展现如此心性实力,不可谓不震撼。

“无论是生是死,都将他带回檀泽城。”岳律拂袖,下了最后的命令,“惊鸿峰不存于世,但门中罪人皆该被审判。”

“叶雪涯入魔已是证据确凿,至于同门弟子方河……”

他轻嗤一声,“蛇鼠一窝,休想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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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放开我?”

眼见仙盟诸人将叶雪涯封入冰牢带走,方河已彻底心如死灰,他闭上眼未再看崩塌殆尽的海岛,只觉海风透体何其冰凉。

白黎迟钝一瞬,方才解开束缚,破天荒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