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张生?”盛叔放像是听到什么大不了的话,歪着?脑袋走过来,“我姐前几日还去找过你,那些人?揭穿了她的身份,她从不惊愕,只是没想?到你竟也闭门不见。可伤了她的心。”
“那个?抱歉。”张生欠身问,“我入城来,一心求学?,从未沾花惹草,兄台莫要毁我清白。”
盛叔放简直不能容忍自己姐姐怎么老是和这些穷酸秀才聊得来。考也考不上?,空有一腔壮志,做出来的诗都是酸溜溜的,和他姐夫一样。
但?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自家姐夫,“呸,你再乱说。我现在马上?让你再死一次,我姐和姐夫感情好着?呢。”
昭然笑眯眯介绍道:“这位是盛家小公?子?,盛叔放。”
那张生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叹道:“你姐姐着?实?是有才之人?,可惜这世上?难有女子?立足之处。”
一位贡院书生竟能对女子处世共情,昭然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他们的境遇又何其相似。
张生又道:“我当然不会对她闭门不见,那些人?自知比不过她,便专心挑她别处的错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放过。”
盛叔放皱眉质问:“那你当时?”
“幸好她没硬闯。”张生叹了口气说,“我的身体当时,怕是都硬了。”
此话一出,三人?再没了声?响。
张生继续诉道:“十年寒窗,我成绩还不错,今年放榜之时,我是中了的。但?还没来得及回家告诉母亲,他们又将我的名字划去,说因我身体有缺陷,不能胜任。”
昭然打量了他一圈,正想?说你除了瘦点?,能有什么缺陷,忽然想?起这是梅为的身体,只得作罢。
他自嘲地笑道:“我天生右手有六指,他们说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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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能?”盛叔放没忍住,看直了眼,虽然一直知道这里头门路深,没想?到竟如此粗浅无礼。
张生苦笑道:“那日,我得知这件事后,气急攻心,便喝了床头本是买回去帮地里驱散害虫的药。”
“但?是没想?到怨念太重,走不掉。我便把贡院大闹了一番。”
盛叔放鼓掌:“闹得好哈哈哈,那群劳什子?就该被吓吓,真以为没人?能治他们了嘛。”
张生接着?道:“阴差阳错,我遇见了梅为。他比我幸运多了,一举中榜,连路升迁,一时风光无两。”
昭然对这样的事可太熟悉了,虽已知结果?,但?还在心里捏了把汗。
之后的事,便是梅为遭人?嫉妒陷害了吧。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人?人?都羡慕这盛况,却不曾看到这无非是劝人?奋进的虚妄。像梅为这样才华横溢,却无权无势之人?,登了天子?堂又如何。
扬名或许要许久,但?落败只是一瞬之事。
怪不得古人?常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失足,可太简单了。
梅为一贬再贬,遭人?排挤,就算有有心之人?,也被他面前横挡的权势给吓得生生驻了足,不敢接近。
昭然问:“所?以他要你替他复仇?”
张生摇摇头,“他说这是人?性,改不了也躲不了。只怪他锋芒毕露,不知藏拙,少年意气,一心只想?做出些事迹来,太张扬了。”
“他受够了,说既然我想?试试,就给我这身子?去试。反正他是心灰意冷了。”
昭然心里像被剜下一块,虽不认识梅为,但?少年本该张扬,他又何错之有!
这故事像是钝刀入肉,一点?一点?割去年少者的热烈,非要叫她认清这残酷的世界。然后连同心中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