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亓深雪那只被热牛-乳-泼到的手,握到眼前观察了一下。

没有烫出水泡,只是看起来很红,如果不去管它,或许明天会自己慢慢消退。但万一呢,小外甥肌肤雪白细腻,如果留下点什么疤痕,会很不好看。

金疮药里都是些敛疮止疼的药物,应该也会有点用处。卫骞将药粉倒出一些,用清水调匀。他用手指挑起和成稀泥状的药,往发红的皮肤上涂的时候,怀里的人微不可及地颤了一下。

“疼?”卫骞看了他一眼。

亓深雪忍着:“不疼。”

眼睛都红了,还说不疼。

卫骞一时又有点心软,放轻了动作,低头轻轻在他手背上吹了几下凉气,然后才慢慢地将药一点点沾上去,薄薄地覆上一层。待这层稍微风干一些,再耐心地涂第二次。

亓深雪偏头偷偷看他,微微发起怔,觉得他这样比起上药,更像是抚摸。但不得不说,凉丝丝的药末涂到手上后,火辣辣的感觉很快就减轻了许多。

卫骞一边涂药,还不忘说他两句:“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吹牛奶的时候怎么不怕烫?”

“要不是你突然推门进来吓我一跳,我也不会不小心打翻那碗热牛乳。”亓深雪下意识接了一句,但随即反应过来,怕说多了卫骞更要教育自己,便忍了下来,“下次等人帮我凉好了,我再喝。”

“……”听他意思,这事还怪自己了!而且他还想有下次!

卫骞气得捏住了他的手腕。

涂好了药,卫骞也并没有放他下去,而是转头打量这个房间。

屋中圆桌圆凳,几乎看不到瓷器,都换成了不易摔碎的木质器具,还摆满了各色呆头呆脑的布娃娃,尖锐的柜角床沿等都费心思地包了软边,看样子是打算长住的。

这间房对卫骞来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想吞吞不下,想忘又忘不掉,如果不来旧地重游,或许还好。可现在亓深雪要把画舫姑娘包在这里,多少让卫骞觉得有点别扭。

卫骞又在意起那个思思姑娘好像年长亓深雪十岁的事情来。

小外甥难道真的癖好年纪大的?

上次亓深雪做梦还把自己也当做了……那什么的对象,还迷迷糊糊亲了自己一口。卫骞怕他年纪太小,陷入恶习的泥沼,为此还刻意疏远了他一段时日。

难道就是那时候,他认识了思思姑娘?

也不对,日子对不上,思思姑娘的肚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月前,卫骞都还没有回京,难不成,那时候亓深雪就已经与这个画舫女子有了风流往事……

一想到这里,卫骞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亓深雪正抱着看自己涂过药的手,这药很灵效,如果不去碰,已经一点也感觉不出疼了。

卫骞虽然看起来很可怕,进出都带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刀,整天板着脸像个煞神,让人不敢亲近。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亓深雪渐渐发现他其实很细致,耐心,很靠得住,而且自己想要什么,卫骞会记在心上。

就像之前在春猎场,自己想看弓,他就亲自下场去赢了回来。

还有今天,亓深雪看他进来时怒气冲冲的,还以为他会打自己了,结果却只是很轻很轻地帮自己上了药。唯一的惩罚是……罚自己坐他的大腿?

亓深雪也有点搞不明白,但他觉得,也许卫骞可以做一个好父亲。

父亲么,不就是要看起来威风凛凛,顶天立地,还要为人正直、言而有信,又不失恰到好处的体贴柔和。这些卫骞都有,虽然卫骞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文化的样子……但亓深雪自己会读书,多少能取长补短。

这么一想,卫骞也还凑合。

最主要的是现在也没办法,这崽子已经是卫骞的了,原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