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慢条斯理地端起瓷碗饮汤,又不疾不徐地夹着两根菜丝送到口中咀嚼,如果这根菜有点咸了,会皱着眉头慢慢咽下去,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卫骞也跟着咽下最后一口酒,一股暖流融入腹中。

亓深雪放下筷子,擦了擦吃得殷红的嘴角,乖乖道:“我吃饱了。”

周才瑾忙将南瓜甜饼塞进嘴里:“我,我也是!”

“那走罢,”卫骞握刀起身,看了眼窗外,“天气好像不太好,送你们到客栈安顿。”

亓深雪一愣,听这意思:“你不住在客栈?”

卫骞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躬身,低声仿若耳语:“还想和舅舅一起睡?”

“……”他说的是昨晚在匪寨的事情,而亓深雪却想到了更荒唐炽热的那晚,男人的低语擦过耳际的那颗,亓深雪立刻蚂蚱似的往后缩了一下,“谁要和你一起睡了!”恼羞成怒地拽起周才瑾就跑了。

很不经逗,卫骞低声一笑。

聚闲居客栈和聚福楼是一对堂兄弟的营生,就隔了一条街,两小只在前面蹬蹬蹬地走,卫骞长腿一迈,就不远不近地跟着,闲庭散步似的,仿佛一尊人见人避的黑罗刹,直将人送进客栈。

确定两人开的是两间上房,卫骞又上去认了房门,又以狠恶的眼神警告了周才瑾,这才略微放下点心。

山上还有一些余事要处理,眼看空气中的雨土味越来越浓,唯恐下起雨山路不好走。卫骞便牵走了马车上的马,叫店家小二给套了鞍,从后院往上远远望见两间房的烛火都各自亮起。

亓深雪房中已事先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他解散了头发,走到窗边想透口气。

但他并没有开窗,卫骞便只看到一抹纤瘦的人影在窗后驻足了一会,梳了梳头发,继而缓缓脱去了外面两层的衣物,他微微俯首弯腰,似乎是要解开腰带……卫骞忙移开视线,但又心里有恶鬼作祟,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

窗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屋内。

亓深雪把自己沉入木桶中,热水层层地缠-绕在肌肤上,令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从上路离京到现在,他都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放在以前,都不敢想象。

眯着眼睛泡了会,也许是水太热了,闷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亓深雪忙往上坐了坐,掬起一抔水泼了泼脸。

用巾帕裹着香澡豆擦身的时候,只是寻常的力度擦过胸-前的皮肤,立即有一股酸痛窜了过去,亓深雪忍不住敏锐地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

他隐忍地低头看了看,只觉有些红,可能是擦得太狠了,也可能是昨日的过敏之症还没有好,所以一经刺激就格外挺立了一些。

而且盛大夫给的药膏也没有带。

亓深雪只能用布帛沾水轻轻洗了一下,不敢再用力了。

但亓深雪平日沐浴也从不会刻意照料这种地方,今日却总被引得去看那里,感觉很怪,而且越想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想让它消下去,它就越是和人对着来,怎么也伺候不好。

亓深雪又烧又气,莫名觉得很羞耻,一通折腾下来满脸通红。

正与自己的身体斗法,忽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亓深雪吓了一跳,忙咕噜一声沉进了水里,半晌憋不住了才又悄悄地冒出脑袋来,湿漉漉地盯着屏风后的门缝,像是生怕对方破门而入。

过了会,门外才小声道:“阿雪,开开门,是我!”

亓深雪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等一下!”他匆匆从木桶里起身,草草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贴身的亵-衣后,发觉那里还是很明显,忙又厚厚裹了两层衣服。

确认看不出来了,这才跑过去开了门,见是周才瑾:“阿瑾,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