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顿闹一顿,撒泼打滚让卫骞不能走。
但亓深雪打小就懂事,他只是看起来行事骄纵,其实只是用这种骄纵来掩饰心里的不悦。他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禁-忌不能提,也从不吵着要父亲母亲。这么多年,他也深知自己相国嫡孙的身份之重,所以从来没有真给亓相惹出过什么幺蛾子,只在那些无伤大雅的旁枝末节上胡闹。
越是如此,亓相就越是觉得亏欠了孩子很多。
而且两人这一分别,不知会多久……
亓相拍了拍亓深雪的手背:“阿雪,是阿爷对不住你。”
亓深雪趁机道:“那阿爷跟皇帝姑父说说,再给舅舅一些粮草军资,就当、当预先给这个孩子随满月了!行不行呀?”他摇了摇亓相的手,“再给点吧!”
亓相一下破涕为笑:“你这小无赖,哪有这样跟圣上讨粮草的……”
亓深雪朝他笑了笑。
亓相看向同样眉头紧锁的卫骞,语重心长道:“骞儿,此去无论战与不战,你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行事激进,一定要保全自己,别让我和……阿雪担心。”
“如今我已有了牵挂,定会处处筹谋,万事小心。”卫骞一撩衣摆跪了下来,朝亓相拜了两拜,而后抬起头来,唤道,“义父。”
这还是卫骞自小入府以来,第一次唤他义父。
以前的卫骞,只有和亓雁相处时才露出一点孩子脾气,面对他时,总是谨小慎微地叫着“亓相”和“老爷”。亓雁去世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卫骞对他更是只有臣子之敬。
亓松泉没想到托孙儿的福气,还能等到这么一天。
亓相鼻子里微微一酸。
晚上,三个人难得能坐下来好好地吃一顿饭,尽管亓深雪和卫骞已经在别院吃了东西,但还是陪着亓相再用了一些。卫骞还与亓相碰了两杯酒,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亓深雪小时候的事。
亓深雪怀着身子,很快就累了,先回到小院里歇下。
他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屋里灯烛已经被云吞都吹灭了,倏忽感觉到有人将床幔撩起,然后就有一个略带酒味的身躯挤进了他的被窝。
亓深雪往里让了让,给他留出了位置,鼻子里哼唧道:“你洗澡了没有?”
“洗了,洗了好几遍。还有酒味?”在饭桌上喝了两杯后,他又跟着到亓相的院子里,关起门来聊了聊朝廷的局势和北戎的情况,一不注意,就多喝了几杯,卫骞闻了闻自己,“别熏着你,那我到坐塌上看着你睡。”
亓深雪将脑袋枕了过来,伏在他肩窝里:“别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