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它长大了像你。”卫骞的手搭在他的肚子上,轻声道,“你这么好看,又辛苦怀着它,当然应该像你才好。如果是个女儿,就更得像你多一点才行,你就很像你娘。”
以前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阿娘,亓深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娘是什么样子的?”
卫骞垂眸看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回忆道:“你娘……眼睛大大的,很白,很爱笑,比寻常姑娘要高挑一些。”
说完,亓深雪很不满意,皱眉问:“就这些?”
卫骞笑着用指腹敲了敲他的肚子:“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亓深雪抓住他搞乱的手指,道:“她爱吃什么,爱玩什么,都去过哪里、认识什么人……”小时候亓深雪见别人都有母亲,也曾向府上的老嬷嬷们打听往事,但大家都不爱提这件事,随便搪塞两句就把他糊弄过去。
他也不敢去问阿爷,因为阿爷一说起母亲就会忍不住抹泪。渐渐的,随着亓深雪长大,就不再问了,他慢慢知道这件事是亓府上下不能提及的伤痛。
但有哪个少年不好奇母亲的呢。
亓深雪更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他的父亲母亲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很不想提起萧焕的名字。
卫骞反握住了亓深雪的手,将他搂进怀里,亓深雪只是微微扭了一下,就任由他抱着,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肩膀。卫骞听出他语气里未尽的含义,叹了口气,说道:“你娘,和别的小姐很不一样……”
都是官家千金,亓雁虽然也很擅长书画女红、奏琴舞曲,但她很不喜欢待在闺房当中,常常外出游玩。那时候,女子出门还时兴穿着重叠翻覆的衣裙,还要带幕篱将头面遮挡起来,每逢出门都前呼后拥,乘坐四面垂帘的步辇。即便有不喜如此张扬的,也多扮做男装掩人耳目。
亓雁却不屑做这些虚伪的遮掩。
她会骑术,常常骑马出京踏青,时而还会到京外穷苦的村子里给一些孤儿们布施,教他们认一些简单的字。
亓雁总穿着自己改过的,叫人专门裁制的衣裙。双袖是紧束的,利落干净,但腕口处精心地留出了一圈花边,又不失俏皮美丽。裙子改到仅至脚踝,会露出她最爱穿的鹿皮小靴,而不是绣花鞋。裙子外面一层垂坠而分片,颜色雅致、纹样素净,裁剪直上直下显得人高挑纤细,柳腰不盈一握;而里面一层颜色鲜艳打满了裙褶,绣着漂亮精致的花纹。
每有微风,或步履轻盈,行走间里层百褶时疏时松,精致多彩的花样就会在外层裙摆的缝隙间若隐若现。亓雁常在腰间别着一条马鞭,或扎着一条男子才会扎的蹀躞带,以便随身携带她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
那时姑娘们热衷含蓄婉约,亓雁却从来是美而自知,大大方方,干干脆脆,不扭捏也不做作,引来京中无数少男少女的倾慕和追捧。
很快这种装扮就在贵族间流行起来,各家小姐们争相模仿她的穿戴,一时间各个制衣铺子里都挂出了“亓女裙”售卖。
若是亓相肯松口,想要上门提亲的恐怕能踏破亓府的门槛。
亓雁十六岁的时候,亓相许是觉得,也是时候为她筹谋一位好儿郎,便以过寿的名义办了一次宴会。众子弟闻风而动,带着厚礼前来贺寿,开屏孔雀似的疯狂表现,其实不过是想得到亓雁的青睐。
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十八岁的萧焕跟随叔父到京城经商,被相熟的贵公子拉到宴会上玩儿,远远地看了一场亓雁为父贺寿而跳的剑舞。
那是萧焕第一次来到京城,却记挂住了一个,他发誓会喜欢一辈子的姑娘。
本是亓相过寿,最后亓雁得到的礼物却更多,但她对那些金银珠宝看不上眼,唯独从一堆珠光宝气的首饰里面,看到了一本封皮磨起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