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净的女婴,她皱着细软的眉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襁褓却被什么人捆得结结实实,身下还细心地铺了厚厚一层稻草。
结合发现的线索,伏阱很快明白了这间牢房里发生的一切。
蒋星淳从窗子逃走后,蒋星渊先是以稻草伪装成人形,用被子严严实实盖着,对过来送饭的守卫们撒了个“哥哥卧病不起”的谎。
到了下半晌,有人发现不对,厉声喝问,他巧妙周旋着,将睡熟的妹妹塞到墙脚,见实在瞒不过去,便硬气地对他们破口大骂,有效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和怒火。
守卫发现蒋星淳消失不见,却并不如何惊慌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能翻出多大风浪?
也不必报于寨主知道若是因“看守不力”受罚,往后在寨子里怎么抬得起头?
为了泄愤,他们将蒋星渊吊到架子上,给了他一顿好抽。
蒋星渊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非但没有服软,反而越骂越难听。
守卫们不知道他是为了遮掩妹妹的哭声,还当他是个打不服的硬骨头,较劲一般轮流上刑,将鞭尾放进浓盐水里蘸了蘸,挥舞得虎虎生风,又残忍地拔掉他十根指甲。
直到兄弟们过来传信,他们才甩了甩酸麻的手,往上头享用美人,将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想通此节,伏阱看向蒋星渊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异。
“多智而近妖”,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心智与手段,若是能平安长大,只怕不输于他家大人。
可惜……
正思忖着,忽听蒋星渊低低地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鲜血。
“阿淳哥哥……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他睁开黑如点漆的眼眸,有气无力地阻止蒋星淳“雪上加霜”,“搬来救兵了吗?大娘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蒋星淳喜极而泣,一把抱紧弟弟,结实的双臂勒得他险些背过气去,“温朔叔叔当场灭杀大当家和二当家,替咱们报了仇!你放心,有温大人做主,那些欺负过我们的畜生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抬起头,看见伏阱姿势别扭地抱着妹妹,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到实处,又哭又笑,哽咽道:“我们……我们全家人都活着……没缺胳膊没少腿……都活着……”
他在困苦的生活和艰辛的磨难中飞速长大,明白了“活着”对有些人是多么轻松,而对于他们,又是多么不易。
娘亲被那么多人奸污,弟弟受尽严刑拷打,他虽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又凄惨,满身是土,脚疼得钻心。
可他们还活着,还能团聚在一起,已是不幸中之万幸。
伏阱见兄弟俩互相搀扶着,走路慢得像乌龟,暗叹口气,使手下一边抄起一个,带他们和温朔会合。
蒋星渊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因着待会儿便可见到絮娘,还能借蠢哥哥之口,毫不刻意地让她知道自己为了践行承诺,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心里生出无限的雀跃,直恨不得飞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