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娘把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
熬到天色发白,她看着翠儿出去送信,紧接着便推开半扇窗子,眼巴巴地望着石子路尽头的月洞门。
如此望眼欲穿地等了大半日,她没有等到蒋星渊,反而等来了混世魔王。
徐宏焕穿着身浅青色的衣裳,宽袍大袖,风流倜傥,一进门便眼神露骨地打量着絮娘不施粉黛的素净面容,从襟内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道:“娘的身子这般不经干,也不知底下肿了没有?这是活血化瘀的伤药,还有镇痛之效,你快试试管不管用。”
他存着大献殷勤的心思,又道:“娘的气色这般难看,想是昨晚没有睡好,我待会儿就使人送两盒安神香过来,明日再找宫里的太医配几个宁神静气的香包。”
絮娘忍着抵触,婉拒了他帮自己上药的建议,如坐针毡地聊了一会子,看见翠儿回来,悄悄松了口气。
她起身送客,徐宏焕难掩失望,趁翠儿不注意悄悄捏了捏白嫩的玉手,道:“娘,我简直一刻都离不得你,因此心里有些后悔,觉得不该给你慢慢考虑的时间。你知道我的心,也见识过我的本事,还犹豫什么?这就答应了我吧?”
絮娘抽回手,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疼我,如今连几日都等不得吗?”
徐宏焕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忙不迭赌咒发誓:“能等,能等!娘别生气,多久我都等!”
好不容易将他送走,絮娘急急问翠儿道:“阿渊是怎么说的?他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翠儿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少爷陪卫婕妤回去省亲,说是三天后才能回来,奴婢在相熟的小钟公公那里留了口信,娘娘再耐心等等。”
絮娘的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砸了一记,疼得玉脸煞白,好半晌说不出话。
她很快就病倒在床,咳得撕心裂肺,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头脑却渐渐变得清明。
她这是怎么了?
明知蒋星渊挥刀自宫,又在宫里受了好几年的磋磨,为的就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如今见他渐渐熬出头,得了圣上和卫婕妤的器重,不应该发自内心地替他欢喜吗?
如今她又为什么自乱阵脚,为着挣出这汪泥潭,自私自利地拖他后腿?
若是蒋星渊知道她在王府吃了大亏,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理智又聪慧,唯独在和她有关的事上不够冷静,为了保护她,几乎可以豁出性命。
他会不会……会不会对徐宏焕下狠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按本朝律法,对皇族宗亲不恭不敬,当判杖刑,若是做出殴打谋杀之恶行,轻则流放千里,重则当众凌迟。
絮娘剧烈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无法承受又一次丧子之痛。
三日后,蒋星渊风尘仆仆地闯进门,看见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絮娘比上回瘦了整整一圈,娥眉轻蹙,美目含愁,立时变了脸色。
“娘,出什么事了?”他跪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病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絮娘见他面带戾气,越发地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衣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偶染风寒,吃几剂药就好。”
他在宫里脱胎换骨,通身的气势令人不敢轻视,衣裳的规制也提升不少,领间用金线绣着复杂的纹路,衬得面容更加俊俏,腰间束着玉带,身躯修长又挺拔。
他还年轻得很。
而她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身,多一两个男人染指,原也没多大区别。
饶是这样宽慰着自己,絮娘还是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蒋星渊见状更急,起身坐到床边,捧着她削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