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弱女子,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想不明白这样宏大的问题。
她只是觉得心酸。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城中,已经是傍晚时分。
大街小巷挤满难民,拥堵难行,饿极了的哭声和叫喊声勾连成一片,怨气直冲云霄,便是原籍就在此处的百姓们也个个愁云满面,正在焦头烂额地为下锅的粮食奔波。
袁伸将絮娘安顿在客栈,问店小二道:“有热饭热菜吗?不拘什么,挑现成的快些端上来。”
店小二点头哈腰:“客官算是问对地方了,咱们这儿有米粥有馒头,还有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面,只不知您几位出不出得起价钱?”
这样严重的荒年,朝廷允诺调拨的赈灾粮又迟迟不至,粮价一天一个样,饶是温昭给的盘缠还算充裕,袁伸也不敢放开手脚花用。
他紧皱着眉听小二报了个离谱的价格,看了絮娘一眼,低声道:“先上四碗汤面,四个馒头。”
“袁大哥,你和几位大哥辛苦了这么多日,坐下来一起吃吧。”絮娘听出他是要从自己身上节省口粮,心里过意不去,示意蒋星渊拿银票出来,“这顿饭我来请,不必客气。”
袁伸连忙推拒,态度十分坚决。
店小二极擅察言观色,见几个人僵持不下,笑着出了个主意:“客官也别为难,咱们这儿还有便宜些的肉食。我看这十几位英雄好汉都是能吃能打的年纪,不如来上二十斤卤肉,我跟掌柜的说说情,只收你们十两银子,如何?”
如今米面比黄金还贵,没道理肉食贱到这等地步,袁伸听他话说得蹊跷,犹豫道:“可是什么病猪腐肉?”
若是为了省银子,吃出什么病症,实在得不偿失。
“这话是怎么说的?”店小二一边吩咐人上羊肉汤面,一边引着袁伸往后厨走,“都是新鲜现杀的好货色,客官若是不放心,我带您进去瞧瞧,您亲自挑一个……”
不多时,袁伸阴沉着脸快步走出来,不理兄弟们的询问,对絮娘道:“夫人快吃,填饱了肚子,咱们换家客栈,这地方住不得。”
店小二追出来,殷勤地挽留他:“客官初来乍到,不清楚咱们晋中的情况,我敢拍胸脯担保,十家客栈,十家都是如此,我们这儿还是食材最新鲜、价格最公道的呢!”
袁伸实在忍不住,质问道:“你们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官府追究,不怕遭报应吗?”
“我们没偷又没抢,做的是正经买卖,县老爷也是默许的。”店小二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这年头,能吃顿饱饭就不错啦!客官吃就吃,不吃就不吃,这么较真做什么?”
絮娘听得一头雾水,问道:“袁大哥,到底怎么了?后厨卖的是什么肉?”
蒋星淳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闷头往嘴里扒拉面条,因着肉汤鲜美,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干净。
他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抬起头,看见膀大腰圆的厨子扛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书生走进来。
那厨子进门便嚷,声如洪钟:“掌柜的,快出来瞧瞧,十两银子买来的好货色,细皮嫩肉,最适合用来炒菜!”
客栈掌柜顶着圆滚滚的肚皮,挑剔地摸了摸书生的皮肉,点头道:“是不错,比昨天那个皮糙肉厚的汉子好得多。那汉子只能拿来做卤肉,费了我多少大料,到了这会子,腥味还没完全去除……”
正说着,后厨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断了一条胳膊的女子踉踉跄跄地逃出来,跌倒在絮娘脚边,紧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脸色惨白,喃喃道:“不卖了……我不卖了……”
掌柜的脸色一沉,喝道:“你男人收了我们的钱,你身上的肉就是我们的,如何是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