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娘娘这样罔视天恩，该重重地罚。」何柔儿先娇娇地开口了，「不然日后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置皇上的威严于何地。」

「都出去。」穆云朗摆摆手，声音嘶着，仿佛非常疲惫。

何柔儿笑意盈盈地望了我一眼，走得千娇百媚。

一时房里没有了一点声音。

「你防朕防得可真紧。」良久，穆云朗走到我面前，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声音里带了点嘲弄的笑意，「许卿月，可是朕还没动过你呢。」

我抬头，对上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又是漫长的沉默。

「朕就那么让你厌恶吗？」穆云朗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愣了愣，急忙摇头。

「你要是厌恶朕，大可以像以前一样对朕冷眼旁观，不理不睬，反正这些年朕也习惯了。还是说，」穆云朗突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你就是来报复朕的，是不是？你来示好，你来欲擒故纵，来让朕以为你回心转意，就是为了折磨朕，也让朕尝尝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是吗？」

「我没有。」我脸上突然一湿，「我真的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事情败露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害怕，可是被他这样误会的时候，我觉得慌乱极了。

「阿穆。」我仰起头来，满脸是泪，哆嗦着手指去拉他的衣角。

「别这么叫朕。」穆云朗甩开我，声音里是强装的强硬，「别以为朕不知道，这半年每一次你叫朕阿穆，都是你有求于朕的时候，朕又不是傻子。」

「你害怕朕罚你的时候，你要朕去赈济那些灾民的时候，朕不是看不出你的小心机，可是朕宁愿把那些当作你真心实意的撒娇。你知不知道你耍小聪明的样子是那样拙劣，根本骗不过我，一直都是朕在帮着你骗自己。」

穆云朗的眼泪终于还落了下来，「朕一直是在，自欺欺人。」

「你说你心里没有朕，朕说朕不信。」

「从那个时候，朕就在自欺欺人。」

「你心里怎么可能有朕？」

我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要怎么和他讲，难道告诉他我来自一个异世界，我喝药避子是因为知晓自己被陷害流产的未来？

也许我可以编造其他的理由，告诉他我是害怕争宠，告诉他我是惧怕生子之痛，甚至告诉他我不知道这药是哪儿来的，是有人陷害我。我知道他都会信，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对一个解释的渴望，比我更甚。

他是愿意相信我的。

可是我不想扯谎洗脱罪名，我不仅仅是惧怕他的惩罚，我还不愿意让他伤心。

「阿穆。」我又去扯他的衣角。

他仰坐在座位上，握着扶手的指节有些发白，不肯睁眼。

「阿穆。」我颤着手去拭他眼角的泪。

「你走吧，现在走，朕就当这半年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朕会像以前一样待你，我们相敬如宾。」他哑着嗓子。

这不就是我求之不得的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又不愿意要那样的结果，我流着泪，「阿穆。」

「你还不走？」穆云朗睁开眼睛，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字一句地说，「等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去牵他的手，他将我的手甩开。他的力气真大，一下子就能把我横抱起来，我在他怀里晃着，泪湿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脸。

我没有挣扎，我比他更重地吻向他，只是我在一个劲儿地抖。

痛。

我断断续续醒了许多次，每次都模模糊糊地看见穆云朗把我的手捧在唇边，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哀伤。

一直到蜡烛快要燃尽，天光都微微亮了，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