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素坐在轿撵之中,静静地?听着礼官十步一昭的贺词。这么长的路,竟也没?有说尽,该是穷尽了天下的赞词。

明镜殿之前,百官朝贺。

在礼官的指引下,她缓缓迈步上前,登着殿前陛阶。

直至玄色黑靴映入眼?帘。

而后是一只拿着赤红色的喜绸的手掌,交接之时,那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指节,一触即离。

林凝素抬眼?,恰好清风吹拂而过,半掀起?面前红纱。

烈阳之下,她看见林砚的十二旒冕玉珠泛粼光,这人身上的繁复衣饰并不减于自己。

这是第一次,她竟觉林砚身着龙袍,却毫无压迫之意。那些琳琅的珠缀像是数不尽的锁链,将这人的真实性情封印其中。

她和?林砚之间那些斩不断的亲缘,爱意。仿佛都在这一条长长的喜绸中说尽了,好似同母之脐。

林砚的力道?不轻不重,牵引着喜绸,前往庙堂。

这身凤冠霞帔束缚着林凝素,喜绸牵制着她的一举一动。可站在对面的林砚,又何尝不是被牵制的一方。

他以情意为名,画牢笼。她以恋慕为义,换太平。这是一场不期而成的谋划,又是一场精心而促的偶然。

也许在十几年前的那场风雪夜里,一切早已注定。

无法改变,无法逃脱。

林凝素攥紧了手中红绸,心道?:

既如此?,她倒是要?看看,这种无法斩断的羁绊到?最后,会是何种模样。

哥哥。

消长

那些大婚时繁复的礼数总是会让人倦意, 但上辈子林凝素却丝毫没觉出任何疲惫,当时她等在?长秋宫里,满心期待着未来与林砚的生活。

熟悉的脚步声响轻叩在?地砖之上, 林凝素缓缓转头。在面前红纱的遮掩下, 她什么也瞧不见。

但她知道?, 林砚就在那里。

“….怎么不过来?”久久闻不见动静,林凝素开口询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倒是生了怯吗。

没待她自行掀起头纱, 一把如意探入纱布之中,将其轻轻挑起。

遮盖了一日的视线终于能看得清明, 林凝素抬眼, 与林砚的目光交汇。

他眸色深沉, 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潭水, 但却能清晰地瞧见自己的倒影。林凝素下意识别过头去,环视着周遭, 这里的一景一物,皆与前?世布置相同。

经手帝王婚事的礼官每一年都不同, 又怎会和上一世相同, 必定是林砚吩咐的。

上辈子有?那么多的误会和痛苦, 他为何又要执着过去呢?

酒液落入半葫之中, 发出清脆的细响来。陈年酒辛辣,林凝素只尝了小口。

虽说这大婚经过两次, 但合卺之酒, 还是第一回。

当时她的头纱被?掀开,便瞧见林砚面色冷漠, 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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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合礼的玉如意,自然也没有?合卺酒。唯一的印象, 只有?整夜那让人濒临地狱的热潮和人欲。

他像是一个撕碎君子皮囊的恶鬼,半诱半迫,想带着她同去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又在?临门之时将她推开。

所以新婚那段时间,林砚忽冷忽热,她更是害怕。

如今看来,他也许是在?徘徊纠结。

他有?自己必做之事,本?不该沾染任何情感。

林凝素轻声叹息,垂下眼眸。为何独独他们?要经历这些呢….

耳边传来温热的触感,而?后下颌被?轻轻抬起。

“不许叹气。”

没等她开口,唇角便被?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