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儿个的我比平日要拧上许多,当裴云川上衣被尽数剥去时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而那吻已细细密密自脊骨处蜿蜒而上,如何都没有将息的意思。
而后我的唇便停在了他脖颈边的旧伤处。
他想翻身将我给挣开,可他如今力气小得可怜,挣不过去,他便只能颤着声问:「阿柔,你这是做什么?」
我全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反而在他挣扎愈烈的时候强行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同我唇齿纠缠。
裴云川这样的人是没有情欲的。
然而我是个女人,我甚至并不介意在他这样的阉人身上寻求慰藉。
十年前我亦这般吻过裴云川,当时的他只会颤着声音去哭,去求我放开他,人亦早已失了反抗的力气。
可这次却不一样。
裴云川的推拒成了徒劳,挣扎亦不过是场笑话。
他在我单方面的情事愈演愈烈之时,蓦然在我怀里尖叫出声,声音在暗夜里尤为刺耳,击撞着我的耳膜,直至我松手,那尖叫声才堪堪停歇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跨过我摔落在地,半裸着身子跪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眼神近乎神经质地瞧着某一处,良久才化成一声痛苦呜咽。
我不知为何,想起了许多年前,薛道然临死前那声尖利的哭嚎。
如将死哀叫的野兽,竟是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我只听得他哭着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重复道:「阿柔,我脏,我是阉狗,是奴才,他们都说我脏,你不能这样,我求你……」
那一刀,将他切割成了两部分。
前半生作为人的过往早就已经被尽数割裂了,他的后半辈子是奴才,是阉人,是一条听话的狗,还是一只躲在暗处,肮脏不堪的过街鼠。
我这时才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并非鸿沟,而是天堑。
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走近他分毫。
我拿起他的衣袍,俯身替他穿上,嘴里柔声说着劝哄他的话语,在面前之人终于被我渐渐安抚后,我才将人抱着放上了榻。
而我随即在他身边躺下,只见他向里瑟缩了一下,我只在他耳边道:「我不碰你了,就在你旁边躺着。」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曾问,就这般守着他,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声渐渐放缓。
我想,我此刻已经没什么能给他的了,若裴云川在我身边真想夺去什么,那便都拿去,我不会怨他。
然而,有些事,始终需要迎来终局。
我一直觉得当今新帝忌惮我,却不会要我的性命,这些都基于我真的只是梁州刺史养女,过去曾是个普通平民。
若我是前朝的公主,那新帝也决然不会留我的命。
当年我的身份,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裴云川,便只有白湛和霍决。
白湛数年前病重身死,霍决亦被攻入皇城的叛军绑上了刑台。
这世上便只剩一个裴云川了。
京都派来的使臣见到我的时候,未曾宣废去我侯位的圣旨,反倒是请我入京,圣上给我在群臣前辩白的机会。
若我早些知道自己会落得这一日的境地,兴许会在这乱世中再捧一位新主与之抗衡,可如今天下初定,我若当真如此,搅得这天下不得安宁,那我姑且也算是罪人了。
我倒也平静,而裴云川自始至终都只缩在角落低着头不愿吭声,可那使臣却还是将眼神投向了他道:「裴公公自也当同君侯一处,毕竟裴公公如今是唯一一个能证明君侯身份的人了。」
这话中的玩味并不假。
裴云川便也扯出一丝惯常的假笑来,他一步步走到我身边,似乎终于不愿再伪装。
他当着朝中使臣的面对我行了一个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