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他看着窗外一只冲天而上的孤雁,凭空生出几分怅然来,良久才说:「像我们这些内侍啊,没办法离开宫墙的,从身到心都已经被这里束缚住了,可你不一样,你不该属于这儿,我若强行留住你,对你并不好。」

他其实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天生便有这般的觉悟,哪怕我曾亲吻过他,说喜欢他。

可裴云川并不忍心。

跟着他,我这辈子便也毁了。

「我若不走呢?」我问他。

他没什么脾气,听得我这般说倒也笑开,他转过头来时眼睛很亮,如星子般。

他比划了一下,手划过自己腿边,声音也轻轻柔柔,好似在回忆着什么:「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只有四岁,放个风筝反倒断了线飞进了冷宫里。

「那时候啊,小小一团胆子就大得很,从一处狗洞里钻了进来,巴巴儿看着我要我给你捡落水里的风筝。

「我那会也是个孩子,挨了何谦一顿打,落下一身伤,正孤零零地在一边罚跪,但那会我眼睛还不瞎,看你金贵簪子戴了满头,脖子上还挂着一枚刻字的平安锁,知你是位贵人。

「我便冒着被何谦发现的风险,替你将风筝给捡了来,那时你还挺开心,说想跟着风筝从宫墙外飞出去。

「可宫墙太高了,你总还见不到外面是什么样的,你用你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作为报酬,还说要将我调到你的殿里去伺候你,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打我了。」

那时候我还太小,定然不记得了。

我仔细回忆,也当真未曾记起这桩事。

终究是年少无知,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什么承诺也能轻易许下。

一个年幼公主对已然入了绝境的奴才许下的空口承诺,到底由不得真。

我知道没有辩白的余地,只能低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袍袖。

裴云川从怀里掏出那枚平安锁,上面刻了白蕴仪的名字以及一些祈求平安的祝愿,只是有些旧了。

这些年,他舍不得将它扔了,一有时间便会背着我偷偷拿来摩挲。

他接着道:「但是你不知道,当时不管谁说这句话,对那时候受了太多苦,一心想爬出去的孩子来说,近乎成了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