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就一个念头,好好活着。活下去成了自己的念想。
她沉默下来,不出声,似在想什么,颜执安放下手中的事情,转身走过去,“腿疼了吗?”
“不疼。”循齐回神,微微一笑,往一侧挪了挪,拉着她坐下,“我在想疯子,她什么都教我。”
疯子一直是颜执安心中的疑惑,她在上官家待了十三年。看似是个很长的年岁,可稚子是在四五岁启蒙,剥去不懂事的年岁,她不过也只有六七年的时间,如何做到那般博学,甚至无所不通。
“教你,你学得也好。”颜执安夸她一句,循齐当年在取贤楼内一度成年,让自己省事不少。
循齐有今日,也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旁人只是辅助罢了。
她伸手捏了捏皇帝的脸颊,“腿疼不疼,我让人准备了热水,泡一泡舒服些。”
伤及筋骨,腿脚总是冷的,夏日里尚可,冬日里没有温度,怎么焐都焐不热。
“听你的。”循齐舒坦,歪靠在她的身上,软和也舒服,她喜欢靠着,恨不得一直靠着。
颜执安随她,让人去准备热水,耳畔听皇帝自己嘀咕一句:“我们得空去皇陵,拜见先帝,再给疯子与老师上香,你觉得呢?”
“好。”颜执安点头,可又迟疑,道:“先帝会生气。”
“气什么,是她女儿不争气,怨不得旁人。”循齐不满,凝着她,继续说:“幸好我没有女儿,我若是有这样的女儿,气也是要气死的。”
颜执安:“……”这究竟是夸奖还是贬斥。
她不理解皇帝的意思,一时间捉摸不透,正是疑惑,皇帝巴巴地凑过来:“你看,你也是被迫的,不算你的错,嗯、我的错,她若活着,气也是气我,她仪仗你,不会生你的气。”
话说得十分好听,配着一双澄澈的眼睛,颜执安觉得好笑,道:“陛下活着,该打你板子。”
“打就打,我皮糙肉厚。”循齐轻叹一声,如软骨头一般靠在她的身上,浑身软了。听她这么一说,颜执安撸起她袖口,拍拍手腕上的嫩肉,“哪里厚了。”
皇帝消瘦,身子薄,今年一年病了半年,又被病痛折磨,再好的身子也被折腾瘦了。
循齐嬉笑一声,宫人将热水送进来,她便收敛笑容,恢复肃然的神色。
颜执安扫她一眼,方才还是小儿女的模样,一见外人,板起脸像可爱的小阎罗。
“退下,我来。”颜执安摆摆手,将人遣退,自己俯身试了试热水,有些烫,但也合适。
见状,循齐脱了鞋袜,自己将脚放进去,左脚觉得烫,烫得她将脚收回来,颜执安俯身,握住她的脚腕,吓得她一颤,道:“我自己来。”
颜执安不语,将她的右脚放入水里,道:“烫吗?”
“不烫。”循齐摇首,颜执安抬头看她一眼,目光凝滞,想到什么,但又不说。
殿内静默下来,循齐低头看她,过了会儿,她伸手,将循齐的左脚放入水里,“先泡会儿。”
循齐看了会儿,有些犯困,待水凉了,便想睡会儿。
“用过晚膳再睡?”
“先睡,还早呢,你看天才黑。”循齐眯了眯眼睛,指着外面的天色,嘀咕一句:“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先睡会儿,我再处理。”
没说完,她趴在颜执安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嗯,那你睡半个时辰。”颜执安妥协,揉揉她柔软的脸颊,好笑道:“别挂我身上,去床上睡。”
“我想挂你身上。”
“我可不想,累。”
听到她说累,循齐便起身了,随意穿了鞋,走到床前,自己脱衣,快速钻进被子里,一股冷意袭来,但困意来袭,眨眼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