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皇帝听着下面的声音,一言不发,应殊亭不语,季秦剜了老家伙们一眼。
突然间,上座的皇帝开口:“左相一职由应殊亭递进,右相由齐国公沈道明担任。”
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原来皇帝早就有了打算,他们还在这里吵,惹人笑话。
应殊亭与沈道明齐齐领旨,谢恩。
皇帝摆手,散朝了,自己先行离开。
应殊亭被打得措手不及,怔愣在原地,周围的同僚上前来恭贺。齐国宫老迈,已过五十,五十而知天命岁数,哪里有她年轻。
一声接过一声的恭贺,让应殊亭渐渐安稳下来,接受同僚的好意。
那厢离开的皇帝回到寝殿,换下龙袍,穿了一身家常的服饰,领着人悄然出宫去了。
左相府只有留守的家仆,留着日常打扫,静静等着新主人。颜家大爷继承齐国公,最迟在明日春日里就会搬来京城居住,这座宅子,就会有新主人。
循齐脚步如旧,如往常一般,迈进颜执安的卧房里。
里面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只有桌椅床榻,显得空空荡荡,就连往日的锦帐都被拆下了。
循齐挨着榻沿坐了下来,抚摸着木头,心里空空荡荡,她还有什么呢。
有帝位、有权势、有天下,唯独没有颜执安,就连左相这个称呼,也是旁人的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鼻尖皆是冬日腐朽的味道,她什么都没有了。
压制许久的眼泪在这刻如决堤般爆发,她低头痛哭,无力至极,早知今日,她就该什么都不做,甚至不回来。
她活着连累了太多的人,疯子、母亲、右相、左相……生命中对她好的人,皆跟着走了。
屋子明明还在,却找不到她的任何痕迹。
天地间,没有颜执安了。
她俯身,失声痛哭,哭到浑身发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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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至除夕夜,皇帝给各府赐膳,一人独守偌大的殿宇。
更深露重,她坐在循着炭火的殿内,玩着投壶,一支、两支箭,她怎么都投不进去。
她忽而抬首,看着空荡荡的殿宇,双手不禁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羽箭。
开年后,颜家大房搬入京城,本想搬入原来的左相府,可门口有兵卫把守,不准他们入内。
左相府是先帝恩赐,是赐给颜执安的,人不在,理该收回了。但颜家惯来不缺钱,大手一挥,又买了一座宅子。
仆人安顿好后,等了半月,大房一家才陆陆续续来京。
颜大爷携妻儿拜见皇帝,皇帝在百忙之中接见他们。颜大爷是颜执安的大伯,孙儿都已经有了,大郎的女儿都有十三岁。
她站在长辈身后,本不打眼,但循齐一眼就看到她了,她的五官有几分似颜执安。
循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继而失神,就连身旁人说什么都听不到。
新镇国公努力讨好皇帝,弥补颜家的不足,试图想谋夺一官半职,然而,皇帝始终不回答。他大胆抬头,却见皇帝看着自己的孙女,神色怅惘。
还是一旁的内侍长提醒皇帝:“陛下、陛下,镇国公在与您说话。”
“知道,卿累了,回府安置。”循齐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镇国公惶恐,提了一口气,慢慢退下,就在这时皇帝问话:“镇国公,如今颜家谁执掌?”
“是臣。”镇国公急忙回答。
循齐失笑,“卿有这等能耐吗?”
镇国公慌了,道:“九娘去前并未提及此事。”九娘没有提,他又继承镇国公,自然就继承家主之位。
皇帝却道:“卿若有能耐,岂会在侄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