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宴设在大庆殿。
大庆殿惯来是设宴之地,寻常大宴,皆在此。
通明的殿宇,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座璀璨的灯笼立在灰蒙蒙的天地间,与苍穹之中的星辰呼应。
地有灯,绚丽四方,天盈星,银辉璀璨。
循齐踏入大殿,殿内朝臣来了许多,众人起身,朝她行礼。
她越过众人看过去,太子已至,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来这么早,与太子往日的作风不符。循齐大步走过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她在前,太子在后,按照长幼顺序来安排的。她坐下,太子直起身子,看向她,“长姐来得晚了些。”
“不是我晚,是你早了。”循齐低头整理衣襟,“我来时,发觉正阳门守卫换了。”
“哦?”太子挑眉,“长姐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与你说一声罢了,你何必紧张呢。”循齐对上他的视线,“太子,其实我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但陛下喜欢我二人和睦相处,所以我对你,便多了几分忍耐力。你对左相下毒,我也忍了。”
“你杀我的东宫詹事,这叫忍了?”太子轻嗤一声,“那可是东宫詹事,东宫第一属臣,就这么被你杀了。”
循齐偏首,错开视线,“下回,我就会杀了你。”
“我知道,长姐会说到做到。”太子低笑,望着自己桌上的酒盏,“我从不觉得长姐会对我善良。”
“两位殿下。”
右相出现,打断两人的对话,两人皆起身,揖首回礼:“右相。”
“二位殿下在聊什么?”右相莞尔道。
太子道:“谈东宫詹事之死。”
右相笑容止于唇角之下,道:“太子今日勇气可嘉。”
“老师,您授课多年,该知自己的学生是何模样。”太子淡笑回应,“老师,您可会后悔。”
“不后悔。”右相慨然道,“臣活着,孑然一身,生死不过一人,有何可后悔的。”
太子凝神,右相是何意?上官家呢?
三人说话,司马国舅探首,三人止言,各自坐回座位,对方落寞离开。
右相坐在两人对面,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抿唇一笑,再观循齐,蹙眉凝思,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刻钟后,女帝而至,众人起身,叩首跪拜。
落座后,除夕宴始,朝臣和乐。
酒过三巡,太子起身,端起酒杯至陛下跟前,奉于陛下。
女帝撩起眼皮,直视他,道:“太子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
“哪里不同?”太子紧张到不敢呼吸,“母亲。”
女帝接过他手中的酒盏,笑道:“今日新衣衬得我儿更为俊秀。”
太子蓦然被夸,羞得脸色发红,而女帝说完,抬起酒盏,他紧张的出声:“母亲!”
“嗯?”女帝诧异地看向他,纤细的手指握着酒盏,“怎么了?”
“无事。”太子吞了吞口水,眸色发颤,退后一步,道:“儿祝愿母亲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女帝轻笑,不由看向酒盏中清澈的酒液,唇角轻勾,威仪四方,“朕若长命百岁,你岂会甘心呢。”
说完,她仰首,喝下盏中酒。
太子神色猝然惨白,女帝道:“太子身子不适?”
“儿无事!”太子低头,手脚冰凉,你不能怪我的……
女帝凝着自己的儿子,子时将过,便有十二岁了。
十二岁,可大可小的年纪。帝王家的孩子早熟,比起寻常人聪慧。她微微一笑,道:“你很紧张。”
“母亲、我……”
话未说,宝座上的女帝猛地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