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世子仰首看着姐姐一贯淡淡的神色, 崩溃不已:“她人呢?”
“死了,三年前她死,昭惠公主被左相收养,坟头上的草都比你高了。”右相嘲讽,“你来这里,是为谁讨公道?”
世子默然,沉郁的影子投在了左相脚下,他崩溃、痛哭,却发现他的姐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空茫。
“你早就知道了?”
“十三岁那年,长姐以养病为由去道观住了七日。七日,将她生平所学所见,都一一告诉了我,甚至让我模仿她。七日后,我回来了,以上官礼的身份入朝,我挣扎至今,就是为了我自己讨个公道。但我万万想不到,她早就香消玉殒。”
右相语气冰冷,眼帘微垂,遮住眼中一半的情绪,说完后,眉眼轻动,凝着一股深深的疲倦。
“她死了,可至今无人还她一个公道。”
一道月光由窗外漏了进来,她一身黑衣,衣袂在光影里透着暗沉。
她深吸一口气,道:“故事都已告诉,你该回去了。”
“所以,你回来报仇?”世子终于明白一件事,她的姐姐不是真心对上官纪,相反,她是来报仇的。
右相笑了,笑得浑身发颤,“对,你猜中了,我来报仇。”
“阿姐,这个规矩是祖宗们传来的,父亲和我……”
“闭嘴。”温柔的右相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她死了,与你一道长大的姐姐死了,你便是这么对她吗?”
世子道:“她死了,我们活人得要活的。”
“都该死。”右相语气冰冷,她不再遮掩眼中的恨意,盯着自己的亲弟弟,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们继续这样的规矩,那就去给阿姐陪葬,我说到做到。”
她鲜少露出这样阴狠的姿态,吓得世子转身跑了,太可怕了。
他一面跑一面擦着汗,风一吹,浑身冰凉,迫不及待地出府,爬上马背,“回府、回府……”
疯了、疯了。都要疯了,为一个死人让上官家几百条性命陪葬,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策马赶回去,吓得关上府门,心口砰砰直跳,世子夫人匆匆而来:“世子,找到公爹了吗?”
“没有、没有,我见过阿姐了。”世子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她说她的双生,是妹妹。”
是上官家舍弃的那个。
世子夫人缓缓扶着丈夫起来,世子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两颊肌肉颤抖,“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我知道,方才母亲都说了。”
“她要报复我们家,她就是个疯子。”世子痛苦大喊,“又不是我们杀了长姐,凭什么来找我们,还有那个公主,她还是我上官家的女儿养大的,为何要来就搅和我上官家的事情呢。长姐是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
世子夫人望着丈夫崩溃的母亲,不觉说道:“二姐姐十三岁回来过,被父亲灌了毒酒,后来,不知怎地活了下来。出生被埋,十三岁被父亲逼着喝毒酒,她死了两回。”
死了两回呀,她怎么会放过上官家呢。
世子蹲了下来,抱头痛哭,“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没有错呀。”
一轮明月高照,竹屋前燃起篝火,火上放置了烤架,一只刚捉来的野鸡,拔毛洗净后,烤得油滋滋作响。
循齐翻动着烤鸡,一面与颜执安答话:“你不该过来的,身子还没好,折腾什么呢?你不来我也不会杀人的,我没有理由杀他。他是镇国公,我有什么理由杀人。”
杀一国公是大罪,所以她不会知法犯法的。
颜执安看着跃起的篝火,回头看着竹屋,黑夜幽幽,哪怕外面有护卫守着,心中还是升起一股相依为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