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死。
“我答应你。”循齐脱口而出,又说:“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但我不是她的女儿,无法令她开心。您会没事的,我派人去请了山长过来,快马加鞭,来回半月,必然来得及。”
“嗯。来得及。”颜执安随意应付一句,毒如何,她最清楚。
这回,她没有松开循齐的手,就这么静静地握着,像是有所依靠,若一松手,黑暗无边,耳畔无音,就像是被关入了小黑屋里,看不见听不见。
无穷无尽的黑暗,在慢慢地将她吞噬。
她内心害怕,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询问她不在京时,京城内的事情。
循齐一一回答,就连与徐祭酒一起吃馄饨的事情都没有遗留,但将徐祭酒试探她的事情隐瞒下来,只说两人相遇是巧合。
她问她答,颜执安身姿不动,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有所寄托一般。
时至午时,阿元领了一位大夫回来。
循齐起身,颜执安依旧不动,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脑海里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来了这么久,左相从未动过,一直都是这个姿势。
她不由看向她的眼睛,她看过去,目光灼灼,而左相毫无察觉。
这一刻,循齐觉得心口有什么在撕裂开了,她试探性伸手,在左相眼前晃了晃。
左相没有动。
阿元也注意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颜执安,循齐却捂住她的嘴,轻轻摇首,然而,她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老大夫看着两人的动作,即刻明白过来,道:“左相,我给您诊脉。”
“好。”颜执安淡淡回应,恍若无事人一般,她还嘱咐一句:“循齐,我渴了。”
“好,我去给您沏茶。”循齐故意说一句,而后看向阿元。
阿元会意,她出去吩咐婢女沏茶。
老大夫诊脉,呼吸凝重。
屋内落针可闻,循齐紧紧地望着左相,往日那双威仪的眼睛,今日却失去了神采,看似清冷,实则无神。
她想哭,却又不敢哭。
“大夫,如何?”颜执安有些慌,罕见地开口询问。
老大夫迟疑,想到病人看不见,便说:“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听力不如以往?”
颜执安颔首,“昨日尚可,今日便觉得差了许多,是不是到了明日,我便听不见了?”
“或许会,您这样的毒,不会致命,却比致命更令人痛苦。”
老大夫的声音十分沉重,“您会慢慢地失去五感!”
一句话,令循齐天旋地转,失去五感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五感是什么,可失去五感呢?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会慢慢消失吗?
循齐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惶恐,可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不敢呼吸,不敢哭,甚至不敢动弹,任凭眼泪滑下来。
“这是何毒?”颜执安语气轻松,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与慌张,“我还有几日会失去听觉?”
“说不好。”老大夫神色也十分凝重,“我只在医书上看过此毒,不会解,此毒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唤‘释怀’。”
五感尽失,便是人生的释怀。这是制毒者想到的。
颜执安轻轻笑了,笑容带着些勉强,“这个名字真好听,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却觉得是释怀,我猜此毒并非是中原人制成的。”
“这个、我不知晓,您待我回去继续查查医书,我会开药压制毒性,让您好受些。”老大夫也是无可奈何。
他不会解毒,只会压制毒性,让那一日慢些到来。
颜执安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习惯性看向门旁,可她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