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昭说了周六晚宴的日期,那边孙思停顿了一下,说:“是晚宴那天?那天因为客人的隐私,别墅里特意关了监控系统,我们可不想拍到什么花园角落的小乐趣。”
留昭忍不住捶床,他无精打采地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他气死崔融的计划暂时告吹,留昭推开面对着小花园的窗户,有点寒意的晚风吹进来,窗外的玫瑰丛的花朵都已经凋谢,只有一些残留的叶子还留在枝条上,透过疏落的枝条,他望见后山的草坪上沈弥正和崔循从远方走过来,两只猎狗跑在他们身前,两人说话的姿态很亲近很自然。
留昭突然意识到,他们一起单独在英国待了五年多,这只是他们日常相处中的一块切片,被他不小心窥得,他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远方的崔循好像察觉到什么,陡然向他的房间这边看来。
留昭用力关上窗,转身靠在窗户上心中怦怦直跳,现在他更生气了。
过了十几分钟,他的房门被敲响,留昭以为是崔循,语气不太好地说了一声“滚开”,外面传来孙思的声音:“留昭少爷。”
留昭过去打开门,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我以为是其他人。”
孙思没有说什么,他手中拿着一张报纸,递给留昭说:“先生让我给您念一下今天的晚报。”
他显然没有真要一字一句念出来的意思,直接将新闻版面叠起来拿给留昭看,法制栏目里有一条“知名企业家陈思楷涉嫌儿童色情被捕”的新闻,下方还有一个男人被从办公楼里带出来的照片。
留昭脸色苍白地问:“他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孙思微微一怔:“您认不出这个人?这位陈先生那天在店里跟您搭话。”
留昭恍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把报纸还给孙思,又有些疑问:“这是真的假的?”
孙思笑:“当然是真的。”
留昭怀疑地盯着他,不过他当然不可能从老狐狸脸上看出什么,他只觉得太阳穴跳着痛,捂住额头说:“我去睡觉了。”
接二连三的事像石头一样硌着他,留昭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无精打采地下山,他走在晨雾弥漫的山道上,身后突然传来鸣笛声,一辆加长轿车在他身边停下,留昭面无表情地站在路上一会儿,终于拉开车门上车。
崔月隐坐在后座看着他,车上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留昭忍不住朝他看了两眼,男人五官非常艳丽,而且他身上有种在女性身上也很少见的柔顺气质。
“你困得都走不直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崔月隐问他。
“我要回学校上课。”他今天早上的课已经交了期末作业,不去上也没关系,不过他不想在家里多待。
留昭靠在座椅里打瞌睡,一半是因为困倦,一半是不想跟崔月隐搭话。
陌生男人拿着资料夹和崔月隐低声说着什么,他们靠得很近,留昭半梦半醒间突然想,他是今天一大早和崔月隐一起从崔家别墅里出来的。
他一下子睁大了眼,向陌生男人看过去,男人感受到他的目光,对着他露出微笑,他的目光是那种很自然妥帖的,长辈对着小辈的笑意,留昭露出一个如遭雷劈的神情。
崔月隐突然转头看着他,他微微眯起眼睛,留昭刚刚撞破了他的秘密,不敢跟他对视,有些慌张地移开目光。
“你在想什么?”崔月隐语气不善地问。
“没、没什么啊。”留昭一下子红了脸,崔月隐沉默了一下,对着前面说:“老冯,停车,让他坐前面去,打开窗户醒醒脑子。”
“四哥,小孩子穿得这么少,怎么好让他吹风。”陌生男人坐到留昭身边,将他一直搭在膝上的大衣披在留昭肩上,说:“我叫崔虞臣,你是小昭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