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保镖解下枪套一起递给他,留昭拿回那把银灰色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和保险,枪支的重量让他心跳慢慢缓和下来,他说:“不要跟着我。”
“如果您要跟人见面,最好在这艘船上。”保镖劝说他,留昭摇了摇头,再一次强调:“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如果是之前崔融安排的人,未必会听他的话,但新接手的保镖后退了一步表示服从。
他跟着孙思上了乔斯言的那艘游艇。
上面很安静,除了放哨的保镖看不见其他人,之前这艘船借着为乔之薇庆生的名义靠近,甲板上的烟花放完之后,转头向公海驶去。
乔斯言坐在甲板的户外区域,他起身和孙思寒暄了两句,礼貌又冷淡地问:“孙先生要喝点什么?”
“给我一瓶苏打水就好。”孙思又回头问留昭:“您喝什么?”
留昭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神色凝重,没有答话。
游艇在夜色中航行了很久,直到黑暗中响起直升机刮出的狂风,一个船员指挥着直升机降落到游艇的停机坪上,螺旋桨带起的风浪让乔斯言和孙思都抬起手遮了一下。
留昭始终看着停机坪的方向,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上面跳下来,步伐矫捷,衣角在风中翻飞。
逆光中留昭看不清他的面容,直到直升机安静下来,停机坪上的光标逐渐熄灭,孙思和乔斯言站起身。
“月隐先生一路还顺利么?”
乔斯言问,崔月隐的神情倦怠而冷漠,对帮他做了掮客的乔家大少爷显得兴致寥寥,乔斯言神情微变,孙思笑着说:“不如先让先生和留昭少爷谈。”
两人离开后,崔月隐在留昭对面坐下,他的目光深深落在留昭脸上,许多情绪像是漆黑海面下纠缠不休的水草。
“小昭,你看起来真的过得很开心。”
“当然,没有人绑着我的手,我能开车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和我喜欢的人约会、上床,我没有理由不快乐。”
他说到“上床”时,崔月隐的神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但他很快平静下来,每一句话都说得宽宏大量:“是我的错。我在同一天听见几个人反复跟我提起缅甸人时,应该察觉到这已经是个明显的恶兆,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你想找个地方散心玩耍,我不会责怪你。”
尽管留昭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己来面对崔月隐,但他还是被这种傲慢的姿态深深刺痛,怒气在他胸口横冲直撞,他咬了咬牙:“你一定很后悔让黎茂生去处理姨妈和外婆那边的事,如果你现在还捏着他们的行踪,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用最简单的方法对付我。”
“缅甸并不是个很大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等你手上捏着筹码了再来见我?”
崔月隐脸色微沉,他向后靠进沙发椅里,海风在他们之间吹拂:“你又为什么要来见我?”
“因为我想见你。”
留昭说,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小昭,你想听什么?听我忏悔、求饶,使出浑身解数来和那些人争风吃醋?”
崔月隐微微冷笑:“怎么?融儿和黎茂生的表演还不够愉悦到你?”
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只是一个孩子的胡闹。
留昭起先感到愤怒、失望,想要争辩,甚至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要维护崔融和黎茂生,想按着崔月隐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受过怎样的伤害,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留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他说:“我带了一把枪上船,你最好不要试着强行带走我。”
他看着夜色中的海面,一时没有再说话。
崔月隐也沉默下去,他再开口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