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看见解中意坐在宁杳屋外头,穿了件枣红色的外衫,应景的喜庆。

风惊濯拱手见礼:“太师父。”

解中意怔然起身。

看见风惊濯,他几乎觉得看到了冉青。冉青也是这般的好颜色,眉眼骨相艳绝出尘,穿上同一件衣服,很难不令人一瞬恍惚:“……惊濯,快过来。”

解中意笑着招手:“让太师父好好看看……唔,真好啊,衣衫正合身,颜色也衬你。”

风惊濯莞尔。

他走近些,轻声道:“太师父,我昨日与您说的……”

解中意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在这等你的,”他侧身避开那两个的视线,从袖口里摸出一瓷瓶,倒一粒药丸出来,“这是我给你配的药,你吃了,就不会有事了。”

风惊濯双手接过:“多谢太师父。”

解中意含糊应了声,没敢看他。

风惊濯服下药,眉宇间最后一抹淡淡愁绪也不见了。此时此刻,他心无旁骛,满眼明亮等待自己未婚妻。

解中意看不得他这样灼灼的目光,找借口道:“杳杳怎么还磨蹭呢,我问问去。”

风惊濯说:“太师父,不急,别催她。”

解中意嘟囔:“太慢了吧。”

风惊濯柔声道:“我愿意等。”

楚潇在旁帮腔:“就是,还问问,还催,要不你打光棍呢。”

要说解中意,年轻时候也想为宗族飞升大计贡献一份力量,奈何过直,说不上媳妇,光棍至今。

光棍是解中意的陈年伤,提起来还会隐隐作痛:“楚潇,我告诉你今天大喜的日子救了你,我就不抽你了。”

楚潇讨嫌地勾他肩膀:“老解!你看你,这不有我陪你一起光棍吗。”

解中意:“请滚。”

他照楚潇脑袋削了下,楚潇抱头夸张大叫,用手挡着,飞快抹去眼角的泪。

宁玉竹就没这个本事了,低头抹一把脸,再抹一把。

风惊濯瞧见,关切道:“怎么哭了?”

宁玉竹低声:“我姐嫁人,我心疼。”

风惊濯说:“玉竹,我一定会对杳杳很好的。”

宁玉竹抬眸,微红的眼眶里情绪深浓到复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姐是远嫁到了什么天涯海角,或者这个姐夫快没几天好活了:“濯哥,其实……”

刚起了个头,他微顿,拍拍风惊濯手臂:“你看,杳杳出来了。”

风惊濯转身。

冬日里日光生晕,晃得人心头发暖,脚下似踩在云端,轻软的叫人如坠梦中。

梦的尽头,他的姑娘嫁衣似火,眉目如画。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枝叶斑驳的光影在他喜服上流动,红与金两相辉映,粉碎灰暗无光的前半生。

她冲他伸手,他立刻握住。手指微转,与她十指相扣。

“杳杳,”手掌相握那一刻,风惊濯的心脏也被填满了,“杳杳,你……你真好看。”

宁杳被逗笑了,在他额头上点点:“成个亲,你怎么变傻了?”

风惊濯含笑注视她。

是真的好看,她玉肤乌发,朱砂点额,美得颠倒众生。初见时的那一箭穿梭光阴,此刻终于正中心口:原来,他真的遇见了观音。

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猝不及防间,心脏像是被人猛地重击了一拳。

霎时,剧烈的切肤之痛遍布丛生,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破土而出,随之而生的,是一种恐怖的情绪,一寸寸侵蚀心间汹涌的爱潮。

风惊濯捂住胸口,退后一步。

宁杳拧眉:“惊濯……”

风惊濯低喃:“杳杳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