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旗疑惑地看她一眼:“你不就是认识风惊濯, 又和他不熟,干嘛这么为他说话?”
宁杳挺直腰杆:“我是为他说话吗?我是为正义发声!而且,从被你们坑的这个角度,我跟他就是站同一立场!”
这回,风扬旗不说话了。
好久后, 她才叹了口气:“惊濯兄长离开苍渊时,义父也很舍不得。可义父他……真的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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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这四个字, 听起来像是不作为的一种托词, 但事实上, 确实有很多时候,人就站在那个岔路口,身不由己, 是真的没有办法。
救下风惊濯,是个偶然。
当时, 风无止带领逐风盟的一些核心成员,制定了一次暗杀计划,想在桑主和东主打的暗无天日之时,浑水摸鱼,万一能捡个漏,把他们两个中哪一个杀了,更激化两方矛盾,让他们无休止地自相残杀,大大削减苍渊被打开的可能。
风惊濯就是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当时,他又小又瘦,关在一个窄小的牢笼中,那笼子长二尺不到,还没有膝盖高,那么小的孩子,蜷缩成一只小猫样,坐不了,站不了,只能抱膝蜷着。
这种待遇,一般只有“怪物”才能得到。
风无止他们多少听说了些:桑主和东主没开战之前,原是夫妻,生下一个长子,天生灵力充沛,是难得的奇才,故而金尊玉贵,被捧得很高。然而,就在他刚会说话时,有天救下一只后腿受伤的小兔子,不仅细心包扎,还抱在怀中温柔抚摸了很久。就这样一个举动,惹怒了他的父母。
这两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苍龙,根本无法忍受,两人生下的儿子,是个善良温柔的怪物这种耻辱。
所以,这位长公子,直接从天堂跌落地狱,听说受了不少磨难,他们也曾尝试搭救过一次,但毕竟是桑主与东主的儿子,并非普通苍龙防范的松,要救起来,实在太难,不得不作罢。
再后来,两边翻脸,陷入混战,有个说法是这孩子两人谁都不要,东主率众撤出桑主领域,而桑主悄悄派人将这耻辱塞进她仆役的马车,只等她发现,算是给她一个响亮耳光。
这之后就没消息了。几百年过去,没想到在桑主的地牢中发现了这孩子。
原本不想管的,他们实在没有多余心力。但是,恰逢他附骨锁发作,一双小手紧紧捂着脖子,双腿踢蹬,小脸涨得紫红。
可他又实在伸展不开,只能任由身躯和双腿不断磕碰到笼子边缘,发出“咚咚”的响声。
风无止心软了,劈开牢笼,将他带回去。
他亲自给他取了名字,愿他虽人生惊变,却能洗尽铅华,从此,他就是逐风盟的孩子。
风惊濯很乖很乖,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他吃过更多常人不能想象的苦。对这份珍贵的安稳日子,格外珍惜,懂事的要命,什么活都干,对谁都恭敬礼貌,主动照顾弟弟妹妹,不哭不闹,什么都不求。风无止收养了这么多孩子,独独对风惊濯疼到骨子里。
哪知好景不长,日子才过了几年,一天晚上,风无止的房间内潜进一位不速之客。
等他发觉的时候,对方的手已扼在他咽喉上。
以他的功夫,即便是桑主亲临,也绝不可能毫无察觉、在睡梦中被人扼住咽喉。而这个人,姿态娴适,语气淡然:“你终于醒了,要不是使点力气,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是个女人,不是苍渊龙族,竟是个外人。
风无止瞥了眼自己脖颈间的手:“阁下有何来意,不妨直说,但凡老朽能做到,一定答应。”
“还是和聪明人说话省力气。我的确不想杀你。”女人放下手,微笑道,“你有一个义子,名叫风惊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