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两边慢慢熟悉之后,宋春桃才渐渐感觉到余初月的生存艰难。

余家里的奴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辞退干净, 连个做饭婆子都没有留下, 但那陈秀竹和余初雪却早已习惯了被人伺候金尊玉贵的日子, 所以她们依旧和当初一样懒惰, 十指不沾阳春水,蒸煮个饭食都能要了她们的老命。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余初月就很不幸地担当起了家庭保姆这个重任,每天做饭,洗碗, 洗衣服, 清扫房间都是她一个人的活计, 这些家务不算累人,却很繁琐,以至于她每天只能挤出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制作衣服,三四天才能做好一整套售卖。

而家里的那母女两个呢,一个天天捧着风花雪月的言情话本,看的眉开眼笑,一个天天讨要零花钱去集市上买珠钗绢花新衣服……

摊上这样的一家子,宋春桃都替她心累。

正值清晨,凉风习习。

宋春桃一大早就起了床,因为不用上工时间充裕,所以她倒颇有闲心的在家里做起了早饭。

宋春桃屋里的存货不少,除了宋奶奶十几天前送来的那一大包山货干粉外,剩下的还有她年前买的一袋面粉和昨天从外面回来时顺手在路边买的一把小油菜。

宋春桃弯腰扒拉了几下,干脆给自己做了一份好久没吃的疙瘩汤来当早餐。

大杂院里租户甚多,有那天不亮就急忙忙早起,匆忙的只能在路边买早餐的做活工人,自然也有像宋春桃这般,大清早慢悠悠自己做早餐的妇道人家。

“小春桃,这怎么大清早你也做起了饭食,以往你不都是在外面买着吃的吗?怎么现如今竟这般勤快,哎哟,还是细粮呢……”

宋春桃这边正垂头用筷子搅弄着自己的疙瘩汤以免粘锅,那边正在做饭的妇人冷不丁的就搭起了话。

妇人姓田名巧慧,今年25岁,她和她男人已经从乡下来到这里做工有三年了,刚开始两人倒是各干各的,男人每天在码头上扛麻袋卖苦力,女人就在一户殷实人家找了个做饭洒扫活计,虽然活计辛苦,可每月赚的工钱倒也不低。

可就在去年,两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启发,竟是同时辞去了自己卖力气的工作,拿出所有积蓄干起了贩卖布匹的生意。

这底层人做生意,特别是毫无经验的底层人做生意,结局基本上是可想而知。

两夫妻一没人脉,二没路子,三没经验,四没做生意的好嘴皮子……一场心血来潮的发财梦,彻底将夫妻俩的心血卷了个干干净净。

两夫妻在生意失败时大哭一场,怨天怨地就是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颓废了好几天才将将恢复过来。

现如今田巧慧她男人杜二柱又重新回到了码头扛大包,但田巧慧自从做过生意后,心气却高了许多,她也不愿再去富贵人家低人一头做活计,便干脆自己支了个点心摊在路边卖吃食。

可也不知是不是这夫妻俩就没有做生意的命数,这田巧慧如今的点心摊子生意也就一般,每月赚取的铜板还比不上当初在富贵人家做厨娘的月钱,也就将将能够日常所用。

宋春桃在这院里不止一次听过这夫妻两个的争吵谩骂。

男人骂女人不脚踏实地,说她天天虚荣心太强,不好好做她的厨娘工作,天天净瞎忙活这些抛头露面的活计,每日赚取银两少的可怜不说,还天天浪费粮食。

女人也指责男人,没有生意头脑就只会下死力气,没本事让自个儿媳妇儿安心待在家里带孩子,还每天糟践媳妇儿给别人当牛做马,无用的很……

宋春桃每一次听这夫妻两个人的争吵责骂,都有一种回到21世纪,听隔壁夫妻两个人吵架的感觉。

男人本事不大,在家孩子不管,家务不干,却老想让女人分担责任,共同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