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究竟是友情太过贵重,还是亲情实在太过浅薄。
唉!
待一行人吃过早饭,孙枣儿郑重跪在空地上,“梆梆梆”的,冲三人感激的磕了几个响头。
吓的陈玉莲赶紧弯腰去扶,嘴里也是慌不成声;
“哎哟哟,这是怎么着啊这是?小枣你赶紧起来,这姐姐也是个没本事的,帮不上什么大忙,哪里就值得如此贵重感谢,快赶紧起来……”
李田柱也在一旁急忙帮声;“是啊是啊,小枣赶紧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哪有动不动就跪的道理……”
宋春桃也微皱眉头,想着赶紧上前扶人起来,但因为自己晚了一步,前面挤着陈玉莲和李田柱,自个儿实在没地方伸手,也只能停在一旁无奈作罢。
那跪在地上的小枣摇摇头,顶着两人拉扯的力度,硬是又对着后面宋春桃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这才随着两人的力度起身站定,语气哽咽;
“哥哥姐姐们,枣儿先在这里为众位拜一个早年,祝你们新年吉祥万事如意,咱们今日一别,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相见之日,若枣儿以后足够幸运,能够成功摆脱这样悲惨的命运,那枣儿以后定然还会回来这里,报答诸位哥哥姐姐们的恩情……”
说到这里,孙枣儿再次对着三人盈盈一拜,弯腰到底。
邻居虽好,可终究不是她的依靠,更何况她孙枣儿虽是命运多舛,可她骨子里也有自己的骄傲尊严,若不是爹爹奶奶狠心的太过出人意料,她孙枣儿也断断做不出跑来这里博人同情的事情。
孙枣儿紧咬牙关,心里想着春桃姐姐为自己指定的明路,心里也腾然涌起一股凌云壮志来。
凭什么她生而为女,就必须低贱!
凭什么别人一来,她就必须让位!
凭什么她要因为性别而被奶奶虐待,父亲漠视!
大家都轻她!辱她!骂她!打她!那她孙枣儿就偏偏要为自己淌出一条让众人仰视的大路来!
披荆斩棘,试过就无悔!
孙枣儿走了,去奔那尚且不知前路的前程去了,陈玉莲感叹几句,又重新投入进了自己的家庭里面,女儿年幼,相公粗心,她多的是活计要忙活。
而宋春桃却在狭小屋子里转来转去,闲的发慌,干脆将自己放在箱子里的三块棉料都拿了出来,盘算着都做成什么春衫才好。
云州城虽然是地处南方,可气候却是冬暖夏凉,现在已经是快过年的时间段,离轻便的春装上身着实不算遥远。
宋春桃是去年快过年的时候来的云州城,陌生异世,举目无亲,哪怕她后来找到了能糊口的好工作,又租到了能落脚的小房子,可她依旧每天都过得抠抠搜搜,除了在吃食上尽量补充一下营养,在其它方面她压根就不敢乱花钱。
宋春桃在箱子里扒了又扒,才终于把自己以前的春衫扒了出来,一套粗布的灰土色斜襟短衫,同色长裤。一套细棉藏蓝色宽大长衫,盘扣长长,样式老气。
她一整个春天穿的就是这两套换洗,粗布短衫颜色暗沉耐脏,细棉长衫样式老气便宜,再没有比这两件更划算的衣衫了。
宋春桃手指轻轻拂过两件衣衫上面的磨损痕迹,脑中不由想到初来异世的恐慌艰难,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她不是不知道,当初她穿着这两件衣裳去坊里上工时,那些穿红着绿的妇人们私底下对她的嘲笑瞧不起,她也知道小姑娘家穿鲜艳桃红,翠绿,杏粉这些颜色才好看,可那些紧俏好卖的颜色,不管在摊子上还是铺子里,那都是贵价的好物,而那个时候的她怎么舍得!
现在好了,宋春桃抚摸了一下身旁的三块鲜艳棉料,她终于在这偌大的云州城站稳了脚跟,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有一处属于她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