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辰把身子稳住了,嘴上还道:“你莫急,这伤看着厉害,其实都没伤着筋骨呢,在军里时我也常挨父帅的训,打得更重的都有,真的,不碍事。”
楚明熙的眉头皱得更深。
大长公主在一旁捂住了眼。
这倒霉孩子,还不知道媳妇生气的点在哪儿。
楚明熙将药膏一层层的涂在那些伤痕上,亏得这是在初冬,多了一层衣裳,若是夏日,还指不定要伤成怎样。
即便这般,也有好几处见了血。臀上肉厚,还好一些,背上竟是伤得更重,皮开肉绽看得人心头一片烦乱。
楚明熙又掀了一只玉瓷瓶,魏清辰抿着唇,额上都是汗,想来是很疼的吧,她却一声不吭,只咬牙忍着。
楚明熙心中微软,下手更轻柔,说些话,给她分神,“今日又为什么挨罚的?晨起听你说练功不还好好的?”
棋姑姑拿了巾帕给她拭额上的汗,魏清辰咧咧嘴。
大长公主坐得远,自个儿斟了茶,笑着道:“还能为什么,侯爷要出征,往常都带着她,这回问她,她就说不去了,要在家守着,她父亲一生气,就给她下板子了。”
在家守着。守什么?
楚明熙手里还擎着药,脸已经微红了。
大长公主的语气里带着笑,魏清辰忙转头杀鸡抹猴的使眼色,大长公主假做看不见,看她药膏已经抹得差不多了,起身继续加一剂:“你父亲可说了,赶紧把伤养好,圣旨下来还是得随军出征,先锋军可等着你呢!”
“娘!!”魏清辰气得捶床。
大长公主招招手,领着棋姑姑没事人一样出去了。
“殿下,世子爷这伤……”
“没事。你看她活蹦乱跳的,再说了,不还有媳妇儿么。”
楚明熙将薄绒的被子扯过来,松松的掩在她身上,再起身去一旁净手。
魏清辰期期艾艾的,伸出手勾着她袖子:“明熙……”
那双眼睛清澈透亮,明明还疼得满头大汗,眼里却映着一片光。
楚明熙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就势抽//出手,“往常都与侯爷一同出征,今日怎的改了主意?”
魏清辰把脸埋回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往日出征,多是与外族作战,不令敌军伤我东耀百姓,这回不过是獠人贼寇,占山为王,我去不去并不打紧。”
“你去不去不打紧,索性只让大将军去?”楚明熙捉着她话里的错处,笑问了句。
魏清辰道:“三弟总是要跟着去的。他也近十五了,该学些本事了。”
楚明熙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床榻。
“明熙!”魏清辰忙又拉住了她的衣角。
楚明熙回眸瞧着她。
魏清辰犹豫了一下,终是如实言道:“我……我们才成亲,我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此去三五个月还罢,若是一年半载,行军打仗都说不准何时才能回来……”她抬眼看她,眼睛眨了眨,像是带了委屈又似含着回护:“我不想你被旁人说道……”
我不想你被旁人说道,过门没几日,夫君即远行,一走近半载,相见不知时。
越明年,楚明熙便满双十年华,娘家有觊觎产业的叔伯亲戚,夫家有陌生的长辈兄嫂,外头还有不甘退亲的驸马爷,等着寻错处的六公主,多少人都盯着瞧着。
她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承担呢。
掩在长袖中的手,微微收了收,随即松开,如同心思绽放,竟有一丝甜意生出来。
楚明熙借着收拾药箱的动作偏开脸,魏清辰还可怜巴巴的瞧着她。
“这伤虽在皮肉,可也打得着实狠了些。背上那几道少说得养上十天半月。就这般还是要出门吗?”